她內心深處或許知道許璀並無惡意,可她能想的,卻還是算計。
他一定是為了西秦的餘孽所以來到了我身邊——她知道並不是這樣。
他一定是為了用傳國璽來引出更多的勢力——她知道並不是這樣。
他一定是別有居心的——她知道並不是。
她知道,他會在府中等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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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在這北風呼嘯的大雪之夜,她朦朧睡去。
她忽然夢見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那時候她還和趙均在西秦做質子。
那也是一個大雪夜,蕭胥命人搬了木炭到他們住的宮室來,然後便笑嘻嘻地拉著她說起話來。
他半是羞澀地問道:“將來我可以去天齊迎娶你嗎?”
她則害羞地捂住了自己的臉,口中道:“不好不好……這樣聽起來像是和親什麼的。”
蕭胥眨了眨眼睛,思索了一會兒,道:“那我去天齊做你的駙馬好不好呀?”
趙淑驚訝地看向了他,道:“你們皇帝不會同意的吧?”
蕭胥道:“這有什麼?我原本便是無父無母,在宮中寄居,也沒有人會牽掛我的。”
“那……那也可以……”少女趙淑扭捏地應了下來。
“那你可不能嫌棄我虧待我,駙馬都是得穿金戴銀的。”少年蕭胥語氣中帶著幾分驕傲了,“你要對我好啊!”
“穿金戴銀肯定沒問題的。”少女趙淑笑著說,“但要不要對你好……那要看你會不會對我好呀……”
“我喜歡你,我當然會對你好。”少年蕭胥的臉漸漸模糊,取而代之的是許璀那張俊俏的稚嫩的臉龐,仍然是少年一樣生機勃勃,他繼續道,“我最愛慕清之了,只要清之不趕我走,我一定留在清之身邊,哪裡都不去。”
夢中的少女趙淑看著許璀,錯愕了許久,道:“你是誰?你快走開,我並不認識你。”
夢中的許璀在大雪中拉住了她的袖子,一聲聲哀求:“清之說過,不會趕我走的。”
少女趙淑徒手掰開了許璀的手,憤憤道:“你是什麼人,我根本不認識你!”
許璀茫茫然站在原地,目送了少女趙淑在雪地中留下了一串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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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在此時驚醒,趙淑睜開眼睛,覺得喉嚨裡面乾澀得厲害。
她覺得頭重腳輕,夢中許璀的哀求還一聲一聲在她的心頭縈繞不去。
翻身下了床,披了件衣裳,趿拉著鞋子走到了桌子前面,倒出了半杯溫熱的茶水喝下,總算是覺得喉嚨裡面舒服了一些。
外面守夜的侍女聽到了趙淑的動靜,便提著燈來到了門口,悄聲問道:“殿下,這會兒要起身嗎?”
趙淑有些意外,她看了一眼牆邊的更漏,竟然也快到了要起床的時候了。
“進來伺候吧!”她索性這樣道,橫豎也是沒有睡意,加上到了溫泉莊子上,這會兒去上朝,的確要比在府中時候起床更早一些。
外面的侍女應了下來,不過一會兒,便端著洗漱的物事還有上朝的袍服等物魚貫而入,來伺候趙淑穿戴整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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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到五更天,又是下大雪,就算有燈籠來照明,這路也是不好走的。
趙淑沒讓他們備馬車,直接讓人備馬,裹上了厚厚的袍子,便往城中去。好容易進了城,又艱難地往皇宮走,趙淑下意識看向了自己公主府的方向,此刻的公主府是一片漆黑,半點兒燈火也沒有。
見到這樣情形,她忽然心一跳,覺得有些慌張,抬頭再仔細看去,只有西北角那邊有零星燈火——那邊是老太醫季秉辰的住處。
難道許璀已經沒在了嗎?
她有些失落地想,然後下意識勒馬停下了。
正在這時,她想要下馬去看一看的時候,忽然前面謝燕春策馬過來,還急急忙忙地叫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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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今日不要去上朝!”謝燕春形容有些狼狽,一頭一身都是雪,“阿姐回去吧!”
“朝中出了什麼事情?”趙淑抬眼看向了謝燕春,皺起了眉頭。
“陛下示意御史,今日會在早朝上彈劾阿姐。”謝燕春拉住了趙淑的馬韁,“阿姐回去吧,阿姐不在朝上,縱然有千般花樣,他們也使不出來;而阿姐若在,他們便能巧舌如簧顛倒黑白。”
趙淑一愣,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樣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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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公主府前這麼短暫的停留,府中深竹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