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緲被苦得欲哭無淚,想也沒想便低下頭,張唇將那蜜餞含進嘴裡,唇瓣一不小心就碰著了那微涼的指尖。
謝逐緩緩收回手,垂在榻邊的雙指輕捻,指尖還殘存著一絲溫軟的觸感。
賀緲卻壓根沒有心思在意,只拼命汲取著那蜜餞上的甜味,強行壓下在舌根打轉的苦澀,醞釀了半晌才終於回過神……
謝逐輕笑,“臣已經告訴陛下,此藥很澀。”
“你!”
賀緲忿忿地轉向謝逐,指向他的手指都開始哆嗦,恨不得將這看上去病懨懨其實心眼賊懷的人提起來扔到江裡去,“那到底哪裡甜了?!”
謝逐翹著唇從一旁端起藥碗,又特地看了賀緲一眼,隨即連湯勺都沒用,便揚起手腕,仰頭將那碗苦到令她落淚的湯藥喝了下去。
賀緲皺著眉,舌根彷彿又泛起那股苦味,謝逐卻面不改色地將藥一飲而盡,隨即放下一滴不剩的空碗,遞到她眼前,鬼使神差地開口,“陛下所賜,自然是甜的。”
“???”
賀緲驀地瞪大了眼,驚疑地撞進謝逐那雙幽黯的眸子裡,卻沒過一瞬便敗下陣來,臉頰上紅暈瞬間蔓至耳根。
她一下站起身,奪過謝逐手上的空藥碗,壓根不敢再抬眼看他,“既吃了藥,就好好休息。”
來時還威風凜凜的女帝突然變回了驚弓之鳥,向後一步還撞上了圓凳,差點就被絆倒。
“小心。”
謝逐眉心一跳,話音未落,女帝已經踉踉蹌蹌繞開了圓凳,頭也不回地倉皇而逃。
望著她離開的背影,謝逐心底似乎湧上些不可名狀的情愫,就好像苦藥與蜜餞相和的甜澀,唇角的笑意淡了幾分。
其實他並未騙賀緲,從十年前撿回一條命後,他幾乎嚐遍了各種味道的藥湯。今日所嘗的苦藥,在他以往所服中的確稱不上“極苦”的,只是有些澀罷了。
謝逐垂眼,從袖中又取出一顆蜜餞,放入口中……
玉歌一直在艙閣外心神不定地候著,見賀緲紅著臉奪門而出,便頗有些怒其不爭地跺了跺腳,隨即丟下明巖小跑著追了上去。
兩人進了艙房,玉歌從賀緲手中接過那乾乾淨淨的藥碗,打量了幾眼她紅透的耳根,有種不太好的預感,“首輔大人都喝完了?”
賀緲呼了口氣,抬手給自己紅暈未消的臉頰扇了扇風,“喝完了。”
“奴婢加了不少黃連,首輔大人一定被苦得很狼狽吧?”
出於對國師的支援,玉歌特意沒有手軟,那加進去的黃連她自己看著都怵。
賀緲嗤了一聲,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他說甜。”
“甜?!”玉歌的反應同方才的賀緲如出一轍,驚疑地瞪大了眼,“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