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緲嗤了一聲,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他說甜。”
“甜?!”玉歌的反應同方才的賀緲如出一轍,驚疑地瞪大了眼,“怎麼可能?!奴婢明明照您的吩咐放了不少黃連!”
賀緲眼神略有飄忽,“鬼知道……可能他味覺有問題。”
——陛下所賜,自然是甜的。
耳畔彷彿又傳來謝逐低啞的嗓音。
賀緲不自在地皺了皺眉,忽然鄭重其事地看向玉歌,“你有沒有覺得,謝逐似乎……有些心懷不軌?”
“對大顏?”
“不是……”
“對,對您嗎?”玉歌心裡一咯噔。
賀緲點頭。
玉歌遲疑了片刻,眸光有些閃躲,“奴婢覺得,首輔大人雖同國師容貌相似,性情卻是截然相反。國師性子冷,對誰都很是冷淡,就連在陛下跟前也甚少露出笑臉。可首輔大人不一樣,他好像從來不會發火,對誰都溫溫和和的,眼裡總含著笑。陛下是不是……會錯意了?”
“你說得也有道理。”
賀緲緊蹙的眉心鬆了鬆。
是了,之前星曜在盛京時對她一直是冷眼以待不理不睬,如今偏偏來了個容貌肖似的謝逐,總是笑臉相迎,看人的眼神溫柔專注,她難免會不習慣。可謝逐似乎對所有人都是如此,她若是因此就斷定他對自己心思不純,還真是自作多情了。
玉歌鬆了口氣,忍不住又在心裡第10086次召喚起了國師。
國師大人,如果您再不回盛京,陛下的心怕是也快回不來了……
… …
遵照賀緲的吩咐,晌午時船便行到了臨川。碼頭附近停了不少船隻,還有披著蓑衣的漁夫在撐船,岸邊滿是沿街叫賣的攤販,再加上來來往往的行人,擁擠卻熱鬧。
船快靠岸時,陸珏挨個艙房將人叫了出來。
因上次賀緲的囑咐,他特意給自己易了容,還命人去寧翊和謝逐的艙閣,也替他們稍稍遮掩了相貌。方以唯雖覆了面紗,可也能瞧出臉色好了許多,又有了和寧翊互懟的氣力。
“喲,大少爺能下地了?”
見謝逐一身青衣風度翩翩地走出艙閣,寧翊登時將逗弄方以唯的矛頭轉向了謝逐,調侃地朝他笑,“少爺因暈船在艙房內躺了兩日,始終不見好轉。可聽聞今日一早,小姐親自送了一碗湯藥過去。這不,才過了一個上午,少爺就如此神采奕奕了?”
謝逐淡淡嗯了聲,“可見此藥確是良藥。”
“良藥是良藥,可……”
寧翊眼尖地瞧見戴著面紗的賀緲走了過來,愈發擠眉弄眼,“你的良藥究竟是藥湯,還是……人呢?”
他剛一說完,便見對面走來的賀緲危險地眯起了眼,垂在身側的手微微一動。
寧翊十分警覺,一瞧見她手下的動作,便倏然側過身,一枚“暗器”嗖地從他眼前飛了過去,打在船樑上才落下,原來是顆核桃。
“小姐竟然對我下此狠手?”
寧翊痛心疾首。
賀緲冷笑了一聲,“你再敢胡說八道一句試試?”
說罷,她便從寧翊身邊徑直走過,在謝逐身側停下,因不遠處站著船伕,她改變了稱呼,“兄長看著氣色好了很多,待會下船應當沒問題吧?”
她朝謝逐笑了笑,絲毫沒有迴避的意思,也無忸怩之態,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幾個時辰前落荒而逃的女帝大概只是個幻覺。
謝逐頓了頓,點頭,“無妨。”
第38章
船在臨川碼頭靠了岸; 比起上庸; 臨川只是泰江邊的一個小城; 賀緲也是臨時起意才決定在這稍作停留; 所以一行人仍將行李留在船上; 玉歌和明巖也沒有下船。幾人輕裝簡行上了岸,因之前在上庸城太過招搖; 這次他們的穿著都與普通富戶無異; 沒有那麼引人注意。
臨川城不大; 街上卻熱鬧; 人群中龍魚混雜的; 賀緲與方以唯走在前頭,謝逐和寧翊緊隨其後,而陸珏雖落在最後; 卻打起了十二分警惕。
賀緲等人沒走多久; 便見到了臨川張貼的皇榜。出乎她的意料,比起上庸的無人問津,臨川的皇榜跟前竟圍聚了不少人; 賀緲還聽了好幾句百姓對女科的議論。
“你看你看,這皇榜上說了,只要女子去學堂登記入學,便能領到十兩銀子!”
“哎呀十兩銀子?那可夠我們這些普通老百姓過一年的了; 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