皺皺眉,無可奈何地望了一眼唐馨兒,陳驀不發一語,看得出來,他的心情並不是很好。
見此,唐馨兒咯咯輕笑一聲,摟著陳驀的脖子,彷彿撒嬌般連聲喚道,“夫君,夫君……”喊著喊著,她臉上不禁露出了羞澀的表情,也難怪,畢竟她如今已經二十四歲,更何況,她撒嬌的物件還是尚且小她一歲的丈夫,這令自幼家教頗嚴的唐馨兒萬般羞澀。
不過嘛,羞澀歸羞澀,但這卻是對付自己丈夫最有利的武器……
“最後一次……”陳驀默默地望著唐馨兒,他眼中的認真,叫女人不禁心中一愣,因為從丈夫那認真的眼神中,女人意識到,日後恐怕無法再這樣糊弄過去了。
“嗯,妾身聽夫君的……”心中微微嘆了口氣,唐馨兒乖順地依在陳驀懷中。
以唐馨兒的聰慧,哪裡會不清楚陳驀心中的彆扭,明明是想讓自己過上好日子,卻苦於沒有辦法,這種煩惱,令唐馨兒頗為心疼。
自己的丈夫,是世間少有的豪傑,然而如今卻落到這種地步,與自己多少有些關係,或許正是因為想到了這些,唐馨兒才迫切希望能夠彌補一些家中的開支,從而減輕丈夫的壓力。
然而即便如此,唐馨兒也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再度手握兵器……
她忘不了,好幾個夜晚,自己的丈夫一頭冷汗地驚醒,用無比兇狠的目光掃視著家中每一個角落……
她忘不了,清晨洗漱時,自己的丈夫一臉呆滯地望著臉盆中清澈的水……
她忘不了,在宰殺獵得的獵物時,自己的丈夫默默地望著自己那雙被野獸的鮮血所染紅的雙手……
“對不起,馨兒……”
“咦?”忽然聽到耳邊傳來陳驀那滿是內疚的聲音,唐馨兒愣了愣,抬起頭去,望著丈夫眼中的愧疚,繼而搖了搖頭,將頭緊緊貼在丈夫的懷中,溫柔說道,“夫君,乃妾身的夫,妾身,乃夫君的妻,夫婦間,豈有什麼對得起、對不起的說法?或許在夫君看來,眼下家中的日子過得很是清貧,然而在妾身看來……這卻是一直以來妾身夢寐以求的……”
“夢寐以求?就這樣?”望著唐馨兒身上樸素的衣服,陳驀自嘲一笑。
“夫君莫要發笑,”唐馨兒微微搖了搖頭,忽然用很認真的語氣低聲說道,“自從當初在洛陽相識之後,妾身跟了夫君足足七年,有將近四年的時間,妾身每日惶恐不安,生怕領軍在外的夫君有何不測,夜不能寐,雖珍饈、蜜汁亦不能下嚥,然而這幾年……夫君,你知道麼,妾身從未感到如此地安心過……清晨雞鳴,睜開雙眼,夫君仍在身旁;夜深人靜時,夫君擁妾身入眠……妾身不必再擔心夫君的安危,因為夫君每時每刻都在妾身身旁,這樣的安心,是妾身在洛陽、在長安、在下蔡、在許都時所不曾體會過的……”
“馨兒……”
“夫君莫要以為妾身出身宮內,便妄自斷定妾身吃不得苦,對妾身而言,即便是家徒四壁,即便是不知下頓何在,只要夫君相安無事,依舊在妾身身旁,什麼樣的事,妾身都可以忍受……所以,夫君莫要總是將所有事都一個人承受,需記得,妾身……馨兒,乃夫君的妻,終此一生,不離不棄……”
“馨兒……”望著唐馨兒那神情的目光,陳驀忍不住將她緊緊擁在懷中。
感受著丈夫那有力的臂彎,唐馨兒深深陶醉其中,彷彿是為了給丈夫打氣般,鼓勵說道,“夫君,最艱難的日子,我等不也過來了麼?”
“是啊……”
或許是受到了妻子的鼓勵,也或許是漸漸習慣了眼下這清貧但卻溫馨的日子,逐漸地,陳驀血液中那份屬於武人的急躁,慢慢地平靜了下來,這使得陳驀的性格也逐漸發生了改變……
有一日,陳驀與唐馨兒在黃州的市集設了一個小攤,以販賣從江中垂起的魚。
遠遠地,陳驀便瞧見街道的另外一頭走來幾個走路大搖大擺的男子。
地痞,混混……
陳驀一眼便瞧出了那幾個人的身份,尤其當看到那幾個傢伙隨手拿起路邊攤販的果脯便吃時,心中更是斷定,畢竟以前劉闢在潁川也沒少幹那事。
說起來,這種地痞混混,無論是在哪個朝代、哪個城縣都不少見,無非是糾集了一幫人整天閒著沒事在街上橫行,做些偷雞摸狗的事,當然了,其中也不乏有一些重義氣的漢子,只不過在百姓心中,這些人卻猶如財狼虎豹般可惡。
更叫人無法忍受的是,有時候這幫人明明是白拿了自己的東西,自己還得陪笑臉,否則,保不定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