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唐馨兒忍不住站起身來,給家中供奉的神龕又上了幾株香,只有這樣,她心中的不安才能稍稍平復下來。
唯一讓她感覺欣慰的是,她的丈夫,似乎真的已決定結束之前的所有事,是故,在這三年中,他陪著她,平平靜靜地居住在黃州這塊荊州毫不起眼的縣城,不問世事。
自己,終於得到了呢……
唐馨兒不禁露出了幾分欣慰的笑容,叫對坐的男人,她的丈夫陳驀一臉的莫名其妙。
“夫君,飯後我們再去一趟白雲觀吧?”
“啊?”正扒著飯的陳驀聞言抬起頭來,不情不願地說道,“真去啊?”
“夫君昨日可是答應過妾身的……”
“我那不是隨口說……”正說著,忽然瞥見了愛妻那委屈的表情,陳驀慌忙改口,連連點頭說道,“對!大丈夫一言九鼎!”
“嘻嘻!”望著丈夫信誓旦旦的模樣,以及他眼中的無奈神色,唐馨兒忍不住偷笑一聲。
也難怪,畢竟他是她的丈夫,他吃軟不吃硬的性格,早已被這位聰慧賢淑的妻子摸透了,不過反過來說,也只有他,才會對她這般的溺愛與寬容吧。
有夫如此,婦復何求?
啊,還是有的……
比如說,孩子?
想到這裡,唐馨兒不禁有些失望地望了一眼自己毫無動靜的小腹。
整整三年,她也每宿與自家夫君……咳咳,那個啥,但遺憾的是,也不知是自家夫君殺孽過重還是怎麼,以至於這三年來,二人竟依然沒有生下一男半女。
這叫如今已二十又四的唐馨兒心中萬般著急,每過幾日,便要去黃州城中的白雲道觀燒香請願,乞求神明寬恕自家夫君的罪孽,可是,那整整六萬多條性命的血債,又哪裡是那麼輕易便能化解的?
六萬多人啊,那是天下其他武人一輩子也積累不到的血債,更何況,間接死在自家夫君手中的,竟然有多達數十萬……
當然了,雖說有些沮喪,但是唐馨兒並沒有氣餒,畢竟她的丈夫已經與過去徹底劃清了界限,她相信,只要二人心誠,終有一日,她能夠為他、為深愛的丈夫,誕下一男半女……
只可惜,她的丈夫似乎對神明並不是很尊敬……
想到這裡,唐馨兒氣嘟嘟地瞪了一眼自家夫君,埋怨道,“這一次,夫君可要注意自己的舉止啊,舉頭三尺有神明,世人做什麼,神明都看著呢……”
“是是是……”陳驀敷衍地應付了一句,低著頭繼續扒飯。
也難怪他如此心不在焉,畢竟對於武人來說,與其叫他們相信世間有神明的存在,他們顯然更相信自己手中的兵器,尤其是陳驀。
畢竟他當初之所以能在烏巢東面那片林子存活下來,所依靠的可不是什麼神明顯靈,顯然是他自己的奮力廝殺。
說起來……
彷彿是想到了什麼,陳驀嚥下口中的飯,默默望著自己的右手。
一年前,他碰到又遇到了華佗,而華佗也會陳驀診斷了一番,根據華佗的診斷,陳驀體內當初殘留的藥力,已經徹底在烏巢之戰時消耗殆盡。
那時,華佗並沒有細說,但是陳驀已經明白了華佗話中的深意,那就是在此之後的數年裡,陳驀的身體會出現比常人快上幾倍甚至是十幾倍的衰老跡象……
難道自己,真的只能活到二十四歲麼?
他,今年已經二十三歲了,距離他二十四歲的生日,還有十一個月……
“去白雲觀吧!”陳驀抬頭對愛妻說道。
“咦?——可妾身還要收拾一下……”唐馨兒愣了愣,她萬萬沒有想到方才還那般不情願的丈夫,此刻竟然如此積極。
“回來再收拾吧……”
“呃,好吧……”
賢惠的妻子,顯然不打算違背丈夫的話,尤其是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在從內室穿上一件樸素的外套,二人走出了家門,朝著黃州城東面的白雲觀走去。
白雲觀,那是一座道觀,在佛教尚未興旺的如今,道教依然是世人心中的重要信仰,尤其對於生活在亂世當中的百姓而言,那更是心靈上的支柱。
白雲觀的觀主,是一位看似四十上下,實則已有六十餘高齡的老道士,看著他鶴髮童顏的模樣,不難想象,道家對於修身養性、益壽延年方面,確實有著其獨到之處。
這位老道士本姓黃,俗名不得而知,黃州百姓都稱其為白雲道人,而觀內所供奉的,亦是天地以及那些雖傳說而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