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勁兒。
這種勁兒,是之前我沒有看到的。
不服輸。
從懸空寺下到了白狼谷,天色都已經黑了,懸空寺在白狼谷的入口處還有一處別院,十幾進的院子,不過和尚們並沒有在此停留,而是繼續行走,我找到黃河大師,問這是準備去哪兒。
黃河大師告訴我,說在白狼谷三十里外,有一個小山頭,叫做敕勒山,那兒有一個遭遺棄的破落小廟。
他和會空禪師商量了,準備就在那裡紮下根來。
那破爛小廟之前的住持是他的一老友,破四舊的時候遭了一回難,後來隨著寺廟裡最後的一個和尚故去,整個寺廟就都被廢棄了。
那位僧人的葬禮和法事,還是會空禪師幫著辦的,現如今他們走投無路,便先在那裡寄居。
我說既然是廢棄了的廟宇,必然什麼東西都沒有,為什麼不先去市集上,暫且住下,何必跑到那荒郊野嶺的山樑子裡去呢?
黃河大師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無憂無慮是一種修行,承受貧窮和痛苦,卻是另外一種修行,之前懸空寺高高在上,隔離世間,方才會變得如此狹隘;現在我想要帶領這些人入世,真正融入到這世間來,弘揚佛法,讓苦難洗滌自己的靈魂,從而最終達到彼岸……”
他說得有一些複雜,我聽得不是很懂,不過最終還是跟老鬼決定,一起送他們過去。
如此走了一路,到了下半夜方才到了那破廟。
廟不小,有好幾個殿宇,不過是真破,圍牆大部分都爛了,頭頂上的屋頂瓦片也空了大半,遮風擋雨都不行,四處都是灰塵和垃圾,泥鑄的佛像倒塌不見,好幾處地方搖搖欲墜。
我生怕它一個支撐不住,直接就倒塌了下來。
然而瞧見這些,那幫和尚卻顯得十分高興,他們將一路請來的佛像安置在了大殿正中,然後去院子的水井處打了水來,收拾出了幾處稍微乾淨的地方來。
這趕了一路,許多人精疲力竭,黃河大師生了篝火,安排他們席地而睡,然後帶著精力尚存者處理餘下的事情。
收拾這破落廟宇的事情,我和老鬼都插不上手,只是在旁邊看著。
到後來,我們也困了,找個地方蹲著,便盤腿而睡。
此時已經是冬季,天氣格外寒冷,那些和尚相挨在篝火旁邊,修為稍微淺薄一點兒的,凍得瑟瑟發抖,然而卻沒有人發出一聲抱怨。
他們堅信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相比於惡劣的環境,尊崇自己的內心,才是修行的真理。
如此一夜過去,次日清晨我睡得迷迷糊糊,起來的時候,發現周遭一片忙碌,和尚們開始修葺起這破廟來,顯然是真的想要把這兒當做了家,準備將懸空寺的傳承,在這兒繼續下去。
我瞧見老鬼在和瞎眼老頭說話,揉著眼睛上前,聽到瞎眼老頭說這兒是百廢待興,最缺的就是錢。
他想把自己那個加油站和招待所給賣了,然後把錢全部捐到這兒來。
儘管不多,能給一點兒,是一點兒。
畢竟這麼多人跑到這兒來,大冬天的,吃也沒有吃的,穿也沒有穿的,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是四面漏風,實在是艱苦。
聽到這話兒,我想起自己之前跟眼鏡男考玉彪分贓,有過一筆錢,也表示回頭想辦法,也給這邊寄過來。
事情既然因我們而起,那就能幫一點兒,是一點兒吧。
幾人商議妥當之後,我們去找黃河大師商量,他表示了感謝,然後告訴我們,說現在最缺的只是糧食,至於錢財,他們暫時不需要。
昨夜他和會空禪師,以及幾位領頭的長老討論過了,決定這一脈的懸空寺,得另外尋路。
每日吃齋唸佛,安安穩穩,這種情況絕對不再是他們的生活,他們要像以前一般,篳路藍縷,雲遊四方,弘揚佛法,普度眾生,自食其力地將心目中的寺院重新休整起來。
只有受盡苦楚,用自己的一雙手在廢墟之中建立,方才能夠更加熱愛自己的家園。
聊過之後,我們決定去烏圖美仁採購些糧食回來。
不管怎麼樣,度過這個冬天,才是最根本的事情。
第044章冤家見面,分外眼紅
糧食採購一事,宜早不宜遲,畢竟眾人前來此處,儘管或多或少帶了一點兒乾糧,但根本堅持不了三兩天時間。
人可以在寒風之中忍耐,然後用著各種簡單工具修葺寺廟,卻不能夠餓著肚子幹活兒。
再苦修,也得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