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出了陽臺往樓下走,大步流星到了門口。我們幾個人緊緊相隨。老程頭著急了,趕緊攔住他:“老闆,你們不會是要去老劉家吧?”
“正是,我要拜訪一下,看看底細。”難得一靜說。
老程頭苦著臉:“我和老劉打了一輩子。前些年為了爭村主任,中間發生了很多事。我們兩家基本上老死不相往來,我守著河這邊,他家守著河那邊。全村人都知道你們是我的客人,他家正在辦喪事,你們突然打上門,以後你們辦完事拍拍屁股走了,我和老劉家更沒法處了。”
難得一靜道:“你放心吧,不會讓你為難的。我們是拜訪,不是打上門,放心。”
他不再理老程頭,帶著我們眾人穿過河上橋,來到劉家的宅院。
老劉家的大門口灑滿了紙錢,這些紙錢灑得極有規律,在地上形成了一條封鎖帶。在封鎖帶外站著一群人,有的人胳膊上扎著孝帶,估計是老劉家的孝子賢孫們,他們居然沒資格進院子,站在外面探頭探腦往裡看。
院子黑森森的,哀樂和喪戲從院子深處傳出來,幾乎半個村子都能聽到。夜風很強,吹得樹葉子嘩啦嘩啦響。
我們來到院前,這裡看熱鬧的也有不少,大晚上黑燈瞎火,誰也沒注意我們。
難得一靜回頭對我們說:“我帶著陳大師和伊萬進去。剩下人在外面等著。”
伊萬就是那個壯如鐵塔的外國男人,我們都知道他的底細,這小子是俄羅斯人,不知幹哪行出身,看樣子是個練家子。會說點簡單的漢語。只是開會的時候從不說話,總是耷拉眼皮似睡非睡。
我和藤善私下聊過,他應該難得一靜找來的保鏢,類似僱傭兵那種的,就伊萬這身材這肌肉,揍普通老百姓十個八個沒有問題。
難得一靜帶著陳玉珍和伊萬要往裡闖,剛到院口就讓人攔住,為首的是個小眼睛男人,三十多歲,扎著孝帶橫了吧唧:“你們幹什麼?”
老程頭趕緊過來打圓場:“他大兄弟,這是我們家來的客人,想看看你們今晚的法事。”
“老程頭,”那男人指著他鼻子罵:“你是不是想來找不自在,我家老爺子走了你高興,對不對?找人砸場子來了。”
“大兄弟。真不是這麼回事,這些客人都是城裡人,只是想過來看看。”
難得一靜問老程頭這是誰。
老程頭都快哭了:“這是老劉頭的小兒子,叫大牛,以前當過兵。”
難得一靜道:“大牛兄弟,不知道你們是從哪找來的人在做法事,這個法事不太對勁,我們想和裡面的法師聊聊。”
“你們怎麼那麼不長眼力見呢?沒空!沒看現在裡面正忙活呢。走,走,別等著捱揍就晚了。”劉大牛指著老程頭的鼻子:“我告訴你,別找事啊,小心半夜挨磚頭。”
老程頭苦著臉:“大兄弟,你這話是怎麼說的,畢竟一村住著,我還是你長輩。”
“我爹走了,我們請的人正在裡面超度,這時候你們要是搞破壞,別說咱們倆家從此結上死仇。”劉大牛瞪眼珠看我們。
這時,院子裡黑燈瞎火走出一個人,揹著手出來。肩頭披著件衣服,厲喝:“幹什麼?!裡面大師正在做法,吵吵什麼玩意。”
劉大牛說:“大哥,老程頭找了一幫人砸場子來了。”
難得一靜也叫大哥:“劉大哥,我們不是砸場子的。想過來拜會一下里面的法師。”
這位劉大哥估計就是在城裡做大買賣的,氣度比地痞大牛強多了,他說:“諸位請回吧,今晚大師要作法一整夜,連我都不能近身。等家父落葬正事辦完,咱們再坐一塊嘮嘮嗑喝喝酒都行。現在請回,恕不接待。”
老程頭趕緊對我們說:“老闆們,回去吧,別惹事了。”
難得一靜想了想,沒有硬闖,帶我們往回走。院子裡的哀樂聲更響,陰風大作,門口這些人瑟瑟發抖,凍得縮脖子,誰也沒心思管我們。
走到橋邊,難得一靜停下來叫住我和藤善:“我查過你們兩個,也知道你們兩個擅長何事。那座院子不能硬進,這件事就拜託在二位身上。”
藤善點上一根菸:“老闆你想怎麼做。”
“今夜晚間偷入劉家宅院,看看那個法師到底是什麼人,他想做什麼。”難得一靜說。
我聽到這個任務苦了臉,不過老闆交待下來又不能不做。
我和藤善互相看看。藤善道:“行,就這麼定了。”我轉身想回劉家宅院,藤善一把拉住我:“現在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