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描述,她說自己: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梁哲在紙上寫下幾個字:神經衰弱,滿足與實現。
梁哲:“你的意思是,你不能確定自己現在是不是在夢中?”
女孩緊盯著梁哲,呆了片刻之後,才點了點頭,但迅速地,她又搖了搖頭。
女孩:“不是不能確定,而是根本無法確定。”
梁哲:“一些通俗的方法你試過嗎,比如擰自己大腿這種?”
女孩的眼神中略過了一絲淒涼,她沒有說話,反而開始慢慢捋起自己的袖口,她穿著黑色的風衣,領子,袖口和下襬都很長,像是要將自己全部包裹進風衣裡面一樣。
女孩的胳膊露了出來,她的面板很白,但上面卻有一塊一塊的青斑,那些青斑像是惡魔的眼睛,猙獰而恐怖。
梁哲腦中想起了黎墨跟他說的那句話:在她成為真正的精神病人之前,我想只有你能夠幫她。
梁哲輕吸了一口氣,將思緒拉回問道:“這些都是你為了證明自己是不是在夢中而做的?”
女孩將領子翻下來一邊,露出了一條半個巴掌長的新鮮疤痕,然後苦笑一聲:“像這種疤痕,有很多。”
梁哲:“證明的結果呢?”
女孩:“我在夢中和現實中,都會受傷,受的是同樣的傷。”
女孩:“有一次,我還在夢中殺了我自己。”
梁哲:“你在夢中自殺?”
女孩:“我能感受到疼痛,甚至就像所有電影和小說中描述的那樣,我的過往,甚至包括童年的一些記憶,都會在那一瞬間,湧現到腦海。”
女孩:“我對著鏡子,看著自己的鮮血從脖頸中流出來,是那麼的紅,紅的發黑,那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它正在流逝,我想要用手捂住,可越捂它流的越快,我的手上,身上,臉上,全都是血,它們溫熱,冒著泡沫。”
梁哲:“你為什麼要用手去捂,難道你不想死?”
女孩:“直到那時,我才知道,死原來是這麼恐怖的一件事情,於是我開始大叫,打碎了玻璃,用自己的頭猛烈撞擊牆壁,在我就快要撐不住,感覺身上的力量即將被全部抽空的時候,我看到,我的父親,他驚恐地衝了進來……”
梁哲:“如果是在夢中,你怎麼確定那人是你的父親?”
女孩:“是我後來想到的,因為在那個人衝進來的瞬間,我從夢中醒了,然後發現父親正抱著我,替我捂住傷口。”
梁哲:“你醒來後發現你在哪?”
女孩:“應該是在洗手間,是我父親後來跟我說的。”
梁哲在紙上寫了兩個字:夢遊。然後想了想又在夢遊下面寫了兩個小字:自殘。
梁哲:“你知道自己有過夢遊的症狀嗎?”
女孩沉默了一會,然後緩緩低下頭去:“之前沒有,後來有了,因為我不得不那麼做。”
梁哲:“你的意思是,你能控制自己是不是想要夢遊?”
女孩點了點頭:“因為我的夢境就快要走到盡頭,我害怕看到結果,所以不得不採取手段,終止自己的夢境,而終止自己夢境的途徑便是透過夢遊,只有在夢遊中,我才能夠找到利器,找到能使自己徹底從夢境中甦醒的方法。”
梁哲將鉛筆放在白板上,支起手肘,用手掌托住了自己的下巴,伸出食指,放在了鼻翼上,輕輕地撫摸著。
在聚精會神地整理思路的時候,梁哲就會做出這個動作。
女孩低垂下腦袋,看著自己露在外面的腳掌,像是已經沉浸在了夢中。
良久過後,梁哲忽然問道:“你既然能在夢中自殺,難道不能在夢中救活自己嗎?”
女孩抬起頭,盯著梁哲,愣了一會,隨即露出了一抹笑容:“看來你真的跟別的心理醫生不大一樣。”
梁哲微笑著點了下頭,他沒有問女孩這句話所代表的意義,而是直視著女孩,等待著她的回答。
女孩:“我也想在夢中救活自己,甚至尋找能夠幫助自己的人,可在夢裡只要有他的存在,我就根本做不到,他一直……在追殺我折磨我,等著我死……”
女孩的眼神變得驚慌,嘴角開始抽搐,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
梁哲迅速地在紙上寫下了一個字:他。將這個字用圓圈圈了起來,後邊標註上一行小字:創傷的源頭。
梁哲直視著女孩的眼睛,聲音沉穩有力:“這裡很安全,我是你的心理醫生,你可以告訴我一切你想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