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帕子擦了擦面頰,李氏起身離開,徑直去了兒子房中,雖然心裡委屈自己被婆母訓斥,但為了兒子,再難過她也要堅強。
床榻上的虞應朗已經醒來,耳聞了鄭雨眠的死,一時忡神,他自幼成長於國公府,未曾見過殺戮,即便了解那邊疆殘酷也不過是從書本得來,那日鄭雨眠跌倒的一幕一遍遍出現在自己眼前,鮮紅的血,驚恐的眼眸。
將頭埋在手掌中,虞應朗咬緊牙關。
李氏紅著眼進門看到兒子的模樣,緊張上前:“知微你怎麼了?”
虞應朗僵著身子抬頭,嘴唇皸裂:“娘,你將她丟出府了?”
李氏剛剛因著這事被婆母教訓,心有慼慼,垂眸不語,眼眸遊移:“知微,娘是一時糊塗,可若不是因著她,那可憐的孩子也不會沒有出生便離開了,娘心疼那孩子。”
虞應朗看著孃親紅腫著眼睛,一臉怯懦的模樣,口中的話再也說不出了,他先是傷害了表妹,又害死了鄭雨眠,現在難道還要同所有人一般訓斥孃親嗎?
孃親在府中如何步履維艱他是清楚,也知道孃親一切都是為了他,既然一切因他而起,他如何好責怪旁人,從一開始他便錯了,他從一開始就不該再一次次說著彌補,給鄭雨眠再次接近他的機會,現在一切迴歸原位,他不想因著他的無能連孃親都失去。
閉眸躺在床上,虞應朗嘆息:“娘,你放心我會振作起來,我今日累了,您也早些休息吧。”
兒子沒有怨怪,承諾振作,李氏喜極而泣,連連點頭,抬步離去。
虞應朗怔怔的看著床帳,他一定會振作,他決不能像兄長說的那般一蹶不振。
*
洗了一上午手的李言蹊忘記因著昨晚升起的怨憤,現下急的要哭了,以前不過是繡繡帕子,繡繡荷包,從未接觸過這樣繁複的針腳,與府中的繡娘學了一個下午,李言蹊憂愁的望著手中的衣袍,聽到外面丫鬟的低呼,扔下手中的綢緞,起身率先闖入來人的懷中。
小臉憂慮,鳳眸水潤,抱著來人的腰焦急的抬頭:“你不要裡衣了好不好,我給你繡一個巾帕吧,隨身帶著也方便。”
看她因著這等事急的雙眸通紅,虞應戰暗歎,將人抱在懷中,輕拍了拍脊背:“好。”
不用做裡衣,李言蹊一掃之前的憂慮,乖巧的坐在他懷中,但想到自己將外袍改成裡衣,最後改成帕子的行徑有些赧然,撅了撅嘴:“你是不是嫌棄我什麼都不會了?”
大掌安撫著懷中又再使性子的小妻子:“不會。”
李言蹊得意,抬頭看向他:“那我日後送你的帕子你一定要帶在身上啊。”
沉眸應聲,大手探去拿出懷中的藥膏為她塗抹勃頸上的青痕,耳邊是她興致勃勃的話,手下卻極為輕柔的為她塗抹著脖頸上的青痕:“好。”
李言蹊才不管其他,嘿嘿一笑,將自己已經準備好的粉色帕子拿出,邀功似得看向他:“你看我都準備好了,上面我繡了一個大老虎,多適合你。”
看著那粉紅色的帕子,虞應戰:“……”
他剛才答應什麼了?
第53章
“這下好了; 知淵留任京中; 日後的跑馬賽總有機看到與知淵賽馬了,去年知淵因著頭疾發作未能參與,實在遺憾。”
“知淵素不喜這等事,不過他不參加,他身邊的副將也會參加,那跑馬賽也會有趣許多。”
眼見話被扯的越來越遠; 薛定洲叩了叩桌子:“說那些做什麼; 後日知淵大婚; 說好了今日陪他吃酒玩耍的; 你們聊那些做什麼。”
四下推杯換盞的幾人因這話禁了聲,並不是因著剛剛說的話當真遠離了今日聚在一起吃酒的目的; 而是因為……
玩耍?
他們獨自聚在一起可以說是酌酒怡情; 玩樂吃酒,那位在,那點樂趣哪裡搬的出來; 不過他們不要求找個花樓情坊的; 但也該找個雅緻意趣的酒樓吧,但瞧瞧; 他們現在坐在那兒?校場膳堂!
再環視四周; 皆是膀大腰圓的將士,還玩耍什麼?誰玩耍誰?
薛定洲說完這話也有些尷尬; 輕咳一聲; 梗著脖子開口:“知淵剛剛到任; 事務繁忙。”
幾人聳肩,自小都是宮中皇子的伴讀,一同長大哪能不瞭解些性情,這位就算不忙,也難移步他處。
碰杯喝著酒,話也止了住,這才發現一直端坐的人沒有任何聲響,舉目望去,看到那高大挺拔的人正細緻的擦著桌子時,不由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