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見沒有動靜,這才攀著梯子上去。身後傳來警察的喝叫聲和涉水聲,他們追上來了。
上得梯子,再頂開鐵蓋子,外面卻是一個廢棄化工廠的圓形廣場。荒草寂寂,到處散落著化工瓶,幾隻野貓在草叢裡警覺地豎起耳朵,“喵喵”怒叫,抵制這個不速之客。這裡也許廢棄的年代太久了,所以沒有化工廠特有的刺鼻味,然而另有一種若有若無的詭異氣息在草樹間遊蕩。
在風裡打個哆嗦,張若水循著草地上的水痕而去。水痕在一間配電間前消失。張若水從鑰匙鏈子上拆下一把防身小匕首,悄悄繞到配電間的後窗,向裡偷偷一窺。裡面幾張木桌上堆滿化學器械,漏斗、燃燒瓶、坩堝、長柄勺——那幾只老舊的皮老虎把他的記憶帶回到陸明的那間房中!桌上攤開著幾本大部頭書籍,書名都是英文和希伯來文以及古埃及的楔形文字,張若水隱約看到“艾薩克?牛頓)的名字,西北角落裡堆放著一些打碎的古埃及造型的內臟瓶,除了幾個瓶蓋是女人頭像之外,其餘造型幾乎與自己脖子上掛著的狼頭瓶一模一樣。裡面卻沒有兇手的人影,他遲疑一下,推開了後門。
一張烏木櫃子裡擺著的四個大號內臟瓶引起他的注意,四個瓶子大約一尺來高,潔白無瑕的石制,光澤流轉,蓋子分別為人頭、為狒狒頭、為獵鷹頭、為豺頭(埃及人認為他們是內臟的守護神)。他伸手將瓶蓋微微一挪,一股強烈的香精氣味在空氣中揮發。他心生疑惑,要將瓶子捧下,那內臟瓶的表面卻是極滑膩,一觸手就滑下去,“澎”一聲炸得碎裂,裡面滾出血肉突突的一團東西——一隻活蹦亂跳的人肝!
張若水心中驚顫不已,又將另外三隻內臟瓶傾翻,裡面分別蹦出血淋淋的人肺、人腸、人胃!
古埃及的內臟瓶一般都是先將內臟洗淨,脫水,然後盛入,而眼前這四個內臟瓶盛的卻是活鮮鮮的彷彿剛從人內臟中掏出來的器官!張若水咽喉間有什麼東西在湧動,五臟六腑猛地往下墜。他抑制住胸悶,蹲下身子檢查那些器官,它們的外壁與內壁都塗抹了一種金色的汁液——正是聖水!
他回憶起陸明那晚說的話:“‘聖水’有三大功用,其中之一,是把骨頭煉成金屬質地——”難道他所要說的第二大功用是保持人體器官的持續新鮮?新鮮的器官又有什麼用?是為黑市上那些富豪移植器官,還是給那些廣州人當高檔食物來烹飪?他捏著下巴沉思一會,又開始尋配電間的機關。
然而這回卻什麼也沒發現。他起身要離開的時候,卻在門後一隻缺口的儲水罐裡發現一堆潮溼的衣衫,地上灑落幾滴水痕——兇手顯然剛才還在這裡!他捏著小匕首,扶著牆壁走出後門。化工廠由五大部分組成:企劃室、銷控室、主生產間、二號生產間、儲物間,張若水心驚膽戰的一個一個看去,最後向儲物間走去——他推測兇手的起居在那裡,因為那幢房是尖頂的,上面沒有蓄水,而別的幾幢房都是平頂的,因為年久失修,積蓄的雨水已經滲透樓層內壁,牆上水痕宛然,不適合居住。
儲物間大門緊鎖。張若水又一次繞到後門,後門顯然是反鎖的,從門軸下厚積的灰塵看,怕是好久沒開過。他的目光又移向儲物間唯一的窗臺,上面兩隻淺淺的鞋印出現在眼前,與他在地下車庫看到的鞋印都是同一種紋路!偷眼從視窗看進去,裡面一片昏黑,模模糊糊堆積著貨架輜重。
他不知道,一隻可怕的眼睛正從裡面的貨架後一動不動地盯向他。
張若水屏住呼吸,在窗臺下蹲守著。心中一個願意迫切地升起:我要等他從窗臺出現,然後一刀將他刺成重傷!他的手心開始滲出冷汗,有生以來第一次準備出手傷人,而且是個十惡不赦的兇手,難免心悸。
約莫隔了半個時辰,裡面忽然“咣噹”一聲,有人碰倒了化工瓶,張若水的心懸到嗓子眼:他要出來了!他的手緊握匕首,上刺著,在那危情時刻,他莫名的想起小學時的一篇課文《唐打虎》,他不禁啞然失笑,緊繃的心絃鬆弛了些,然而汗珠子還是滾滾而下。
窗戶緩緩開啟,張若水第一次近距離聽到那個令他毛骨悚然的咳嗽聲,接著那個喘息聲也近了。上面那隻眼睛正冷冷看下窗臺,目光彷彿要穿越水泥板,把下面躲著的張若水刺傷。兇手的指縫裡夾著四枚蓄勢待發的黑色帶片。
“不許動!警察!”正當張若水要出手的時候,尾隨的警察也追到這裡,端著槍向這邊包圍過來。
張若水只聽上面“刷刷”兩聲,窗戶猛然“哐啷”關閉。
“啊!”衝在前頭的黑鷹脖子上忽然多出一隻黑色刀片,深深地切入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