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唇:“不必了,叫人看見不好。”
徐初釀自然是知道她在擔心什麼的,看了後頭跟著的紫陽君一眼,拉過她低聲道:“我就說是給我自己煎的,能如何?”
瞧她這一本正經的模樣,懷玉低笑:“二……二夫人心地真是良善。”
她習慣性地喊二嫂,但眼下這個稱呼顯然是不合適了。
徐初釀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捏了捏她的手,道:“若是閨字相稱,不知殿下可介意?”
“甚好。”懷玉眼眸亮了亮,“我還沒跟姑娘家相互稱過閨字!”
“那以後你便喚我初釀。”徐初釀道,“‘半葉新柳初釀酒’的初釀。”
這倒是個好名字,懷玉笑著指了指自己:“懷璧其罪的懷,玉石俱焚的玉。”
“……”徐初釀聽得哭笑不得,“哪有人這樣說自己的?”
“實話啊,就是那兩個字。”
搖搖頭,徐初釀溫柔地道:“你那是懷才抱器的懷,琳琅美玉的玉。”
懷才抱器,琳琅美玉。
李懷玉怔愣,接著便笑了出來。
自打父皇死後,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溫柔地讚賞過她了,本來心情還有些沉重,但一看徐初釀這柔和的眉眼,她突然覺得天都放晴了。
去寺廟裡也好,至少還能和初釀多待會兒。
寒山寺。
一看這寺廟的名字,懷玉就覺得有點熟悉,等進去看見兩個和尚捏著的刻字佛珠之後,她明白了。
柳雲烈的高僧,就是在這兒請的。
江玄瑾一進這地方就像是歸家了一般,神色鬆懈,一直攏著的袖口也鬆開了。
“這邊。”不用僧人帶路,他直接引著這一群人往南邊走。
李懷玉滿臉好奇地看著他的背影,徐初釀瞧著,便同她解釋:“君上自小有佛根,與這處的老方丈很是有緣,那方丈收了他作俗家弟子,他每年都要來這裡住上一個月。”
那就怪不得對這裡如此熟悉了,懷玉挑眉,突然想:江玄瑾要是剃度了,會是個什麼模樣?
前頭的人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側眸回頭,看了她一眼。
長眉如鋒,漆眸如墨,顧盼間沒有風流也沒有情意,彷彿是剛從深冬的雪山上下來,帶著滿眼沁人的涼。
然而,懷玉想,就算他冷漠如此,三千墨髮落盡,也一定是世間最好看的僧人。
沒別的意思,她只是客觀地評價一二。
移開眼,懷玉問徐初釀:“你不用先去同二公子打個招呼?”
徐初釀頓了頓,有些心虛地道:“應該不用吧?”
江深離府那日似乎就很不高興,雖然不知道是誰惹著他了,但每次他不高興的時候,似乎都會遷怒她,所以不去他面前晃悠,反而要好些。
“二嫂還是去一趟吧。”前頭的江玄瑾淡聲道,“二哥近日心情一直不佳。”
她知道他心情不佳啊,可她去有什麼用?還不如讓他的侍妾去呢,她又不會哄人。
徐初釀腹誹兩句,正想拒絕,結果抬眼就對上了前頭君上略為陰冷的目光。
“……呃,倒也是,我還是過去看看吧!”她連忙道,“那懷玉就交給君上安置了。”
別的她不會看,眼神還是看得懂的,別說江深,君上近日的心情也一直不佳,比起他,她寧願去對著江深。
“好。”懷玉道,“等你空了,再過來找我。”
“嗯!”笑著應下,沒敢再看紫陽君,徐初釀提起裙子就走。
這地方她每年也是要來的。路都認識,穿過兩個大殿就到了西邊的客房,裡頭第一間就是江深住的。
推門進去,徐初釀心口尚在猛跳,沒看屋子裡的人,倒是先往外看了一眼。
紫陽君素日寡言,也不多抬眼看她,乍被他一睨,實在是嚇人。
“你幹什麼?”背後傳來江深的聲音。
徐初釀回頭,迎上一張黑漆漆的臉,先規規矩矩地行了禮:“妾身來過節。”
江深皮笑肉不笑:“不是說不想來?這會兒倒是趕著來了?”
他這種笑容,徐初釀是最不喜歡的,然而她不會多說什麼,只垂眸站著,像一座沉默的石像。
江深看得更氣:“你丫鬟呢?”
“……沒帶來。”
為了懷玉他們的安全著想。她只帶了個陪嫁車伕,丫鬟是江府裡的,她自然不敢叫她同路。
“那你與誰一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