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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腰牌就像是燙手的山芋一樣,還回去之後,薛令微竟鬆了口氣。
太輕易得來的東西,讓人安不了心。
回東苑後,她想起來要去看看青妍。出乎意料,她去青妍房中的時候,青妍竟然已經醒了。
短短兩日,青妍便急速消瘦下去,這應是中毒的緣故,她雙眼無神,極為憔悴,那個靈動的姑娘彷彿只存在很久之前,可實際上,發生這些事根本沒有過三日。
薛令微與青妍相視,一瞬間不知該說什麼。
青妍是自己掙扎著坐起來的,只是兩日水米未進,她不大有什麼力氣。剛看到薛令微的時候,她的目光是下意識迴避的。
氣氛一時寂靜,最後還是薛令微先開口說道:“我去吩咐廚房給你做點粥來。”
“不必了。”青妍在她要走之前叫住她。
薛令微背對著她,沒繼續走,也沒回頭,大概是就算回頭,也不知道跟青妍說什麼吧。
她本來有事情想質問她,可看到青妍這副模樣,她也問不出來了。
須臾,青妍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若是要恨我,怨我,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這兩日雖然她在昏迷,可意識還是有的,只是動不了也醒不過來,她知道薛令微這兩日都在照顧她。
青妍因為沒有力氣,說話聽起來也是使不上力氣的感覺。
“你兩日沒吃東西,還是先吃點粥……”
“不用了,將死之人,多活一刻少活一刻又有什麼打緊?”青妍微微喘了口氣,早已失了光彩的眼裡如陳年死水,之前薛令微不會想到青妍會有今日這般模樣。
青妍往門外看了一眼,接著道:“我知道你有話想問我,正好,我也有話想跟你說。”她頓了頓,再次喚她:“姐姐。”
薛令微身子一頓,回過頭,看到青妍撐在床邊看著她,不知為何,薛令微覺得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停頓片刻,她還是過去了。
青妍撐著身子坐起來,奈何體力不支虛晃了一下,薛令微見狀趕忙扶住她,青妍下意識扶住她的手,垂著眼,道了聲謝謝。
青妍靠穩在床頭,不知考慮到什麼,又道:“還要麻煩你,去關一下門。有些事情,還是防著隔牆有耳的好。”
薛令微照青妍的意思去把門關上返回。青妍看了床邊的凳子一眼:“坐吧。”
薛令微不知道青妍要跟她說什麼,不過她還是坐下了。青妍以往隱藏的太深,她從未懷疑過她,也沒有想到青妍竟是鄭貴妃的人。
“那隻鐲子,是鄭貴妃叫我給你的。”青妍因為氣虛,說話也緩慢而輕,“只是我沒想到,那鐲子會害人。”
“鄭貴妃叫你給我,難道你就沒有懷疑過?”
“鄭貴妃叫我做的事情,我沒有過問的權利,我也只能按照吩咐做事,不然,我就會死。”青妍嘴唇發白,眼周也是上了一層烏青的顏色,她笑的蒼白淒涼:“就像是現在這樣。”
“所以,你就只能來害我?”
“我不想害你,真的不想。可你怎能體會我這樣出生就卑微的人的感受呢?諸多無奈你又如何能懂?像你這樣高高在上的人,當你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的時候,你怎能體會我的不幸?……你知不知道,我其實挺嫉妒你的,我本以為我們是一樣漂泊無依的人,一樣不被眷顧的人,可最後才知道,你跟我不一樣,不幸的只有我一個人而已——”
薛令微聽明白了她的話,她看著青妍紅著的眼裡的不甘,須臾,說道:“你知道了我的身份?”
“紅菱姐姐……不,應該是安陽郡主。”青妍越說神色越悲涼,“縱然你被廢為庶人,可還是有一個東廠督公護著你,你可知我知道你身份那一刻的感受?你騙了我,一直都在騙我,我以為我們是一樣的,倘若你早告訴我,我就不會這麼不甘了。”
“你不甘的不是我有沒有告訴你我是誰,而是不甘我們的出生。”
被說中事實,青妍也沒有迴避,直言道:“確實是,這世上憑什麼有的人一出生就是錦衣玉食,有的人一出生就要低人一等?我這樣什麼權利也沒有的人,只能任人欺凌,以前是玉如那個賤人,好在她死了,看到她死我真是痛快啊,是我用激將法攛掇她去給趙珒下毒的,也是我事先就將訊息故意透露給了錢仲,不然你以為,玉如怎麼會被發現的這麼快?那毒,還是我給她的呢……”
青妍面色猙獰而扭曲,薛令微不敢相信這會是她認識的那個單純愛哭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