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有目共睹,徵收起來也容易。就和莊稼漢差不多,商人則是狡詐多段,又四處流動,有著豐富的逃稅經驗,比狐狸還狡猾。
當然了鹽法改革難度之大,嘉靖心知肚明,鄢懋卿提出重劃鹽區,就沸沸揚揚,他可不想招惹麻煩。但是並不妨礙他弄清楚鹽業的狀況,至少一年能生產出多少食鹽,總要心裡有數。
他讓錦衣衛把兩淮鹽運司歷年的賬目調到了京城,算了一遍下來,嘉靖幾乎都瘋了。
“上半年生產了多少食鹽?”
“回稟皇爺,有九十八萬引。”
“能收多少稅?”
麥福思量了一下,說道:“啟奏皇爺,一引鹽稅銀三兩,如此算來,上半年差不多就是三百萬兩!”
“下半年呢?”
麥福忙說道:“情況應該差不多,灶戶煮鹽也是為了賣,他們都在趕工,想來食鹽賣的還是不錯。”
“哼,不錯,那就是說下半年還有三百萬兩的稅銀,一共就是六百萬兩!為什麼只給朕一百八十萬兩?朕的銀子呢?”
嘉靖聲嘶力竭地吼叫,脖子上的青筋都崩了起來。這幾年市舶銀多了,修道上面花的錢也多了,嘉靖的體內積蓄了更加可怕的毒素,弄得皇帝陛下喜怒無常,哪怕是嚴格老和徐閣老,都時常捱罵。
有的事情可以忍,有的事情萬萬不能忍!
“無論是誰,敢拿走朕的銀子,都要讓他一兩一兩吐出來!”嘉靖五官猙獰,對著麥福大聲道:“查,給朕徹查!”
……
實際上不用查,彈劾鄢懋卿的奏疏已經來了,原來此前鄢懋卿大肆逼迫民戶充當灶戶,已經弄得天怒人怨。
後來鹽商收購食鹽,推升鹽價,結果手裡的鹽越來越多。那些給他們生產食鹽的官方灶戶,就成了第一個犧牲的物件。
沒人採購食鹽,他們又不能自已拿出去賣,守著滿屋子的鹽,就是沒有糧食,孩子餓得哇哇直哭。
好好的民戶,變成了灶戶,眼下連飯都吃不上了,這不是往死路上逼嗎?
群情激憤之後,幾百個強徵來的灶戶,襲擊了一處鹽運司的倉庫,搶走了糧食三千石,擊殺管庫大使一人,兵卒四名。
一直防範著老百姓承受不住鹽價,出現民變,結果防來防去,灶戶這邊倒先出了問題。
早就按捺不住的御史言官紛紛上書,彈劾鄢懋卿胡作非為,激起民變。
在眾多的奏疏當中,最讓嘉靖感興趣的不是別人,而是都察院御史鄒應龍的奏疏,他在奏疏的最後,輕描淡寫,說鄢懋卿把搜刮地皮所得,分成三份,一份送給了嚴嵩,一份留給了自己,最少的一份,才獻給了朝廷……
“欺天了!鄢懋卿,冒青煙!你們拿大頭兒,讓朕拿小頭兒!一百八十萬兩銀子!打發叫花子!朕不是要飯的!”
嘉靖怒極,用力一掀,把桌案推倒,筆墨紙硯,掉了一地,宋朝的筆洗也摔碎了,田黃石的寶印也碎了。
如果說鄢懋卿不送銀子還好,送了銀子,反而刺激了嘉靖的自尊。
在你的眼中,乾爹是第一位的,自己是第二位的,朕才排到第三!
你還敢拿朕的銀子去送禮!
送禮就罷了,還跑來請功,說什麼為解君憂,鞠躬盡瘁。
拿朕當三歲小孩子耍嗎?
“抓,趕快把他抓回來!”
陸炳接到了旨意,自然沒什麼好說的,立刻派遣霍建功帶隊,兩百名錦衣衛,火速離京,直撲淮安。
……
鄢懋卿還不知死之將至,他不斷調查追蹤,功夫不負有心人,總算讓他發現了一點眉目。
鹽不會憑空變出來,這些日子,在兩淮的各大城市,出現了不少漕運的兵丁,他們以徵收漕糧為名,到處出沒。
以往鹽運司和漕運這邊關係很好,幾乎就是一家人,鄢懋卿根本想不到漕運衙門。
可偏巧有一次幾個漕運兵丁的馬車翻了,從麻包裡流出的不是糧食,而是食鹽!
聽到這個訊息,鄢懋卿才驟然驚醒,漕運總督是趙貞吉啊!那個老東西也是對頭!
難怪唐毅不聲不響呢!敢情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讓趙貞吉出來幫忙!
好狠毒的唐毅,我和你沒完!
第536章抵債
任何高明的戲法只要戳穿了,就一錢不值,鄢懋卿稍微一思考,也明白了唐毅的手段。
表面上唐毅不動聲色,甚至停止拋售食鹽,看起來是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