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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聞講了一個多時辰的經義,外面的風雨聲音小了,屋子裡的二重奏卻越發刺耳。
小胖子趴在書本上,腮邊掛著晶瑩的口水,鼻涕泡吹起來,扁下去,睡得別提多香了。至於唐毅雖然看不見臉,但是小呼嚕勻稱平順,和周公聊得正酣。
又是他!
氣得趙聞悶哼一聲,也不知道老師看中他哪點了,竟然親自教導,自己何嘗有這個待遇。越想越氣,趙聞站起身,走到了兩人的面前,突然猛地一擊掌。
啪!
“打雷了,打雷了,劈死先生了!”小胖子沒睜開眼睛,就大呼小叫道。
噗,趙舉人一口老血噴出十步,學堂裡充滿了笑聲。小胖子揉了揉睡眼,正好看到了先生吃人的目光,嚇得他直接趴了。
“先生息怒,先生息怒!”
“哈哈哈,做夢都想著劈死先生,我這罪孽可不小啊!”趙聞黑著臉說道:“某人不是說不教而誅謂之虐嗎!今天先生就讓你們死得明白!我給你們出兩個對聯,若是對不上來,必定嚴懲不貸!”
不等兩個剛睡醒的娃反應,趙聞就唸道:“王紹周聽著,枕耽典籍,與許多賢聖並頭。”
顯然這一聯是根據小胖子抱著書睡覺而來,小胖子腦袋一團漿糊,哪裡知道如何應付,小臉都綠了,支支吾吾。突然目光掃過唐毅,只見這位新大哥手指著先生的腰間,五個指頭不停開合,臉上帶著笑容。
小胖子順著目光看去,原來在趙聞的腰裡掛著一把扇子,這位趙老師平時風雅慣了,就算冬天也帶著。看到這裡,小胖子突然福至心靈,朗聲笑道:“扇寫江山,有一統乾坤在手!”
對得何其工整,趙聞簡直氣瘋了,竟然是我提醒了你!他氣得哼了一聲,目光落到了唐毅身上,想到唐毅是躲雨坐在了小胖子的旁邊,脫口而出。
“細雨滴肩頭。”
“呵呵,青雲生足下!”唐毅對得更輕鬆。
“好大的志向,既然有青雲之志,豈能在學堂之中睡覺,你們兩個去牆邊站著!”
躲過了嚴懲,小戒肯定免不了,放在以前,唐毅肯定會爭辯幾句,可是如今他學乖了,和小胖子兩個並排站在牆邊,一句話也沒有。
趙聞又講了一段時間,總算到了放學的時間,熊孩子們呼嘯著離開。趙聞再度走到唐毅的前面,想要教訓幾句。
湊到近前一看,他又氣得鼻子都歪了,這傢伙竟然閉著眼睛,又睡著了,好大的本事,連站著都能睡著。就憑你這個德行,有什麼能值得荊川先生看中的?就連我趙聞都不願當你的先生!
“業精於勤,荒於嬉,行成於思,毀於隨。所謂神童,不過如此!”
他嘆息著,正想著去找唐順之說說,突然唐毅嘴裡喃喃念道:“方今聖賢相逢,治具畢張,拔去兇邪……少始知學,用於敢為。長通於方……孔道以明,轍環天下……欲進其豨苓也。”
一篇韓愈的《進學解》,唐毅在睡夢之中,竟然背得一個字都不差。趙聞先是一愣,想到文中國子先生的諄諄教誨,掩面而嘆。
“唉,我竟不如少年,羞煞人也!”
第60章老爹的執念
趙聞扭頭要走,不知什麼時候,唐順之已經站在了門口,看不出表情,只是淡淡念道:“動而得謗,名亦隨之。投置閒散,乃分之宜,若夫商財賄之有亡,計班資之崇庳,忘己量之所稱,指前人之瑕疵,是所謂詰匠氏之不以杙為楹,而訾醫師以昌陽引年,欲進其豨苓也!”
唐順之的聲音極富磁性,念起來更是抑揚頓挫,聽在趙聞的耳朵裡,卻不亞於黃鐘大呂。
這篇韓昌黎的《進學解》,通篇用反諷自嘲的話語,抒發懷才不遇的憤懣,最後幾句更是用反語洩憤,可是卻正好印證了趙聞如今的處境。
考中舉人之後,名氣越來越大,有什麼舉動,就會招致誹謗。放在閒散的位置,是非常合適的。關心財物的多少,計較品級的高低,忘記自己有多大的才能,隨意指責官長上司的缺陷。就好像詰問工匠為什麼不用小木樁做房樑柱子,指責醫生,為什麼不用豬糞來延年益壽!
聽著老師的話,趙聞汗透衣襟,中舉以來,他日益驕傲,目中無人,學問沒有多少長進,卻不停批判他人,自以為高人一等,殊不知已經把人得罪光了。如此心胸氣度,連一個小童生都容不下,又怎麼有人肯用你,難怪混到了教書匠的地步!
“恩師教誨,弟子銘刻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