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又有興衰治亂?漢獻帝、隋煬帝、唐景宗、元順帝,這些亡國之君,難道不是當時百姓的君父嗎,為何會天下狼煙四起,身死人手,宗廟崩塌、朝代更迭,生靈塗炭?”
談到了歷史,周嘉謨的底子哪裡比得上何心隱,一時間急得臉上通紅。
這時候在靠窗戶的座位上,又站起一位老者,他面色嚴峻,邁著方步,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說道:“何狂,數年不見,你的學問竟然不進反退,天道第二卷。,一亂一治,連這點道理都想不明白?”
何心隱掃了一眼來人,微微頷首,“原來是塘南先生,真是幸會,幸會啊!”
老者名叫王時槐,數年前棄官不做,專心講學,堪稱一代大家。他氣度從容,走到了何心隱的對面,坐了下來。
“何心隱,你以大欺小,強詞奪理,當真是讓人越發鄙夷,這人一旦入了邪路,從裡到外,都透著一股子邪氣,罷了,老夫就給你講講道理。”王時槐大聲說道:“興衰治亂,古之常理,每逢治世,君正臣賢,萬民安康,百姓樂業,綱常端正,人心思安,縱使有奸佞之徒,亦不得施展。然則太平日久,人心不古,禮壞樂崩,綱常顛倒,臣子不忠,百姓不孝,奸邪之人煽風點火,以致狼煙四起,民不聊生。必得天命之人,崛起亂世,提三尺之劍,掃蕩狼煙,天下才能重歸太平安寧,我朝太祖高皇帝,便是天命雄主,無漢唐之和親,無兩宋之歲幣,疆土廣遠,物阜民豐,國勢之強,為歷代之最。縱使有一班奸邪小人,妄圖以狂論蠱惑人心,終究難以得逞,何心隱,你以為老夫所言如何?”
“哈哈哈,哈哈哈!”
何心隱突然仰天大笑,“王塘南,知道你講學為什麼講不過我,沒人願意聽嗎?”
戳到了痛處,王時槐臉色大變,怒道:“何狂,你不要欺人太甚!”
“不是我欺人太甚,怕是有人強詞奪理!”何心隱不客氣地說道:“你方才之論,比起那個年輕人還不如。治世就是綱常存在,亂世就是綱常無存,那什麼又是治世,什麼又是亂世。綱常什麼時候,什麼條件會存在,什麼時候,什麼條件,又不存在?你能說得清楚嗎?王塘南,不要拿什麼天命來糊弄人了,有本事你把天老爺叫來,讓何某和他理論一番,問問他為什麼要每幾百年,就性情大變,弄得血流成河,屍積如山?哪一次改朝換代,不是戶口大減,千百萬的冤枉亡魂,老天爺竟是如此殘暴不仁,依何某來看,不要也罷了!”
第805章氣死
王時槐早年也受心學影響,只是到了晚年之後,發現心學和當初陽明公在世的時候,已經大不相同,主張越發空泛,所謂心學門人,普遍沾染魏晉清談之風,王時槐十分不喜,他漸漸疏遠心學,重新迴歸理學的懷抱。
只是不論心學還是理學,都緣起儒家,都是孔孟的門徒,可是何心隱的這番論調,不是狂妄可以形容,他簡直離經叛道,背叛了祖師爺。
敬天法祖,是儒家的根基,何心隱連天道都不承認了,簡直是瘋了。王時槐氣得臉色鐵青,伸手點指著何心隱,想要痛罵幾句,卻找不出合適的詞彙,去形容這個瘋子。
他色厲內荏的狼狽樣,反而讓何心隱越發肆無忌憚。
“所謂一亂一治,和天道根本沒有半點關係,說穿了就是老百姓活不下去,不得不揭竿而起,奮起反抗,從陳勝吳廣算起,到太祖高皇,都是出身寒微,興大兵,誅暴虐,經過無數奮戰,或是兵敗身亡,或是僥倖成功,奠基立業,成就一代新朝。從頭到尾,幾時和天數有關係了?歷代皇帝,自稱天子,可是供奉在太廟裡的靈位,上面寫著老天爺,還是寫著他的親生父親?”
何心隱大聲咆哮,不理會被嚇傻的眾人。他所說的這些東西,正是這幾年苦思冥想。得到的結論。
唐毅把何心隱趕到了東番島,到了島上之後,何心隱同樣是白手起家,相比唐毅在小站,何心隱篳路藍縷,付出的辛苦何止百倍。
前後五年時間,何心隱帶領著遷居過去的百姓,還有當地的土著,一起開闢農田,播種水稻,建房屋,燒陶瓷,種桑織布。白天辛苦勞作,晚上對著滿天的星星,苦心思索。
足足用了三四年的時間,何心隱親手建造了一個小鎮,兩千多名百姓,安居樂業,興旺繁榮。只是他想找尋的答案,卻始終沒有發現,直到唐毅的《國富論》傳到了東番島,何心隱通讀之後,一下子打通了任督二脈,豁然開朗。
唐毅提到了社會分工發展,別人多是一帶而過,何心隱卻獨鍾情此處,反覆研讀,結合自己這幾年的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