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明,一路走著,倒不覺得黑暗。萬籟俱寂,獨自前行,倒是從未有過的經歷。
枕水鎮治安甚好,他刻意拒絕僕從跟隨,就是想一個人靜靜。回憶起趕考的路上與宋明禮的交談,眉頭便皺起,想到阿媛的話,又釋然一些。
不知不覺間,跨過了一座橋,卻在那裡碰到了兩個女子。
這個時候怎麼會有良家女子還在外面,待他藉著對方的燈籠看清楚,卻忍不住撥出了聲,“怎麼是你?”
“怎麼是你?”柳小姐也這麼問他。
兩人的聲音疊加在一起,聽起來有些古怪,禁不住都向對方勾起一個苦澀的笑意,竟是不解而又默契麼?
“天色太晚,你們兩個女孩子不安全,不管什麼事,我送你們回去吧。”沒有多餘過問,劉靖升如此道。
“不用了。”柳小姐笑道,面對對方的真誠,這次的笑不覺得那麼苦澀了。
小琴見過劉靖升,更從老爺物色的名單上得知他剛剛中舉。
小琴眼珠子一轉,怯怯道:“小姐,就讓劉舉人送我們一程吧,天黑了,劉舉人也沒有燈籠,等我們到了家,還可以把燈籠借給他。”
柳小姐想想,便又對劉靖升道:“那……有勞你了。”
於是,朦朧月色下變成三人行走。小琴打著燈籠在前面照明,兩人並肩走在後面。
☆、第62章 62
第二日; 顏青竹起了個大早; 沒去百工村,先到了傘幫人聚居地。
那裡也差不多是枕水鎮郊外的地方,比百工村還偏遠些。
十多個老傘匠住在破舊的屋子裡; 他們中,有些人的背已經佝僂,卻仍舊堅持每日做傘。應該說,並不是他們多麼執著堅毅地守護著這門手藝,而是不得不如此; 因著還有姜大哥之類的潑皮每月向他們勒索; 而他們無財無地; 只得這門餬口的手藝而已。
如今姜大哥被監市鋪找了麻煩,其他潑皮們一時不敢妄動; 傘幫的人才有了些喘息。
聽顏青竹說要找他們做傘,每人手上能分到幾十把傘的活兒,而且若做得好; 往後有活兒還會持續僱傭他們,他們哪有不歡喜的; 甚至想著乾脆把在外打散工的兒子找回來; 一家一個作坊的做起來。
解決了人手問題; 顏青竹又為工錢和材料錢犯難起來; 這些都是要提前支付或每日結算的,否則難保傘匠們起了疑心。
為阿芹贖身花了所有積蓄,這段日子賺的錢顯然也不足以支付。
錢要如何來?夫妻二人考慮的首先是一些身外之物可不可以換做錢財。
賣掉曹秦盟的畫?他們還真捨不得。和這老伯一段緣分; 人家贈與的東西怎能輕易賣掉。況且一賣出,就是少說幾十兩銀子,他們的缺口還沒有那麼大。
除此之外,他們手頭好像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了。
能開口借錢的人又都是窮苦人,自也不能去借。
劉靖升和巴瓦蓬已在生意上幫了他們,如今再向兩人開口,亦是太過失禮。
夫妻二人輾轉反側,終是決定,將南安村的房子賣了。
這日回村,二人從楊興農那裡得知,上次高處村落的那對小夫妻還在託他找房子。
當下,顏青竹便聯絡到那對小夫妻,商量之後,以同樣七兩銀子的價格把房子賣給了他們。
阿媛看到後院的柳樹又長高了一截,又摸摸顏青竹親手做的床和妝臺,有心把它們搬回去,可鎮上的房子每間臥室都不缺傢俱,搬回去也找不到地方放。
顏青竹知道她多有不捨,卻也無奈,大概走上了做生意這條路,便要揹負壓力與風險,沒有舍,就沒有得。
因著顏青竹家房子用的磚石木料沒有阿媛家被燒的房子好,房屋也沒有阿媛家的大,急賣之下能售出這個價格亦是不錯了。
既然回村,除了辦正經事,自然還去探望了石寡婦和阿芹。阿芹的狀態好了一些,技藝也有所成。
從前阿芹在詩社是不怎麼上心的,學東西特別慢,如今竟是學會擺弄機杼了,還有模有樣。
阿芹是以石寡婦孃家親戚的身份住在南安村的,因而村人雖好奇,卻不會有閒話。南安村人不多,阿芹逐漸地便敢於獨自一人去河邊洗衣服,汲水。
種種變化,阿媛欣慰不已。
而顏青竹帶領一幫傘匠拼命趕工時,村中卻又起了流言。
無他,因著賣房子,村裡人有了猜測,比如小夫妻倆是不是在鎮上過不下去了?不然怎會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