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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我路上和他討論曹秦盟,如果不是我說整改稅制後,可能會戶籍混亂,農人棄田從商……如果沒有這些話,他就不會在策論裡寫了不合時宜的言論,就不會被朝廷殺雞儆猴,革了功名!”
阿媛大驚失色,“他被革去功名了?!那……他現在怎麼樣了?”
“他……很不好。書院裡也容不下他,那些人從前都嫉妒明禮,如今見他這般落魄,表面上惋惜,其實心裡都止不住高興吧。從前他是書院竭力栽培的弟子,如今山長卻怕他牽連到書院,將他逐了出去……因為參加省府的鹿鳴宴耽誤了時間,我回來的時候已經尋不見他了。你說他去了哪裡呀,去了哪裡呀?怎麼就沒有人知道了?”
劉靖升似乎酒還未醒,又似乎太過自責,一個站立不穩,竟跌坐到牆角。
阿媛想伸手扶他,卻又覺得不便,只得任由他癱坐在那裡。
此刻,阿媛終是明白劉靖升為何與自己說這些了。在書院,幾乎所有人對待宋明禮都是虛偽的,他無法與他們訴說,他不想得到不真誠的回應。而生活中的朋友,譬如顏青竹和巴瓦蓬,他們都不熟悉宋明禮,也就無法理解劉靖升為何中舉後還會痛苦。
而劉靖升把她當做知音人訴說自己的苦楚,說明在他的心裡,知道自己並不會因為從前與宋明禮不愉快的經歷而對宋明禮現在落魄充滿快意。
也就是說,劉靖升沒有把她當做書院裡那幫小人同樣對待。阿媛念及此處,心裡對劉靖升也生出一些知音人的感受。
見他如此痛苦,悔不當初,阿媛思忖一番,鄭重道:“雖然我與宋明禮相處時間不長,但對他還是有幾分瞭解的。他是個在情感和為人方面,十分懦弱的人,但不代表他事事如此,在他所堅持的‘道’上,他是個十分堅定的人。他這麼做,未必不知道後果,可他即使知道,仍舊堅持,就是在踐行他的‘道’。你這般自責,又這般替他難過,若他知道了,反而覺得你看低了他!”
劉靖升一時恍然,又撐著牆慢慢站了起來。宋明禮的‘道’?是啊,明禮這個人可能有些酸腐,有些清高,甚至有些矛盾,可他確實一直笨拙地在堅持他的‘道’。
他劉靖升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知道自己不是個讀書人的品行,他本質是個商人。
一個精明的商人,一個儒酸的文人,他們是如何成了朋友的?大概就是宋明禮那種笨拙的堅持,有點愚蠢,也有點可貴,不知不覺就感染了他。
劉靖升吸了吸鼻子,心裡似乎沒有剛才那麼難受了,“弟妹,你說的對,明禮那麼高傲的一個人,我若同情於他,反倒是看低他了。弟妹,你才是明禮的知音人……我想他若聽到你剛才那番話,就會後悔當初對你做的事情了。”
說罷,他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立馬道:“對不起……我喝多了……胡言亂語。”
“無妨,你沒把我當外人看。”阿媛笑笑,又道,“其實,宋明禮這個人的性格根本不適合做官,或許做個著書立說的方外學究更適合他。我雖未見過真正的官場,但想必是少不了爾虞我詐的。宋明禮如果今時不歷此事,往後步入官場,豈能倖免?恐怕到時的磨難更甚。”
劉靖升聽她句句有理,不禁把她當了主心骨,又問:“那……他遭此打擊,會不會做傻事啊?”
阿媛想想,道:“他先前敢於用這麼轟轟烈烈的手段博取朝廷注目,現在應該不至於甘願像蜉蝣一般湮沒吧?不過你還是快些找找他,他如今沒有生活來源,又不堪周圍人明裡暗裡的嘲諷,如果沒有回老家的話……或許你該到鎮子周邊貧民居多的地方看看。”
劉靖升點點頭,一時覺得,顏青竹娶到這麼一個女子,倒是幸運。
“劉兄!莫不是掉茅廁了吧!”此時廳堂傳來一個聲音,是巴瓦蓬,帶著幾分醉意的調侃。
劉靖升尷尬一笑,方整了整衣冠,向阿媛致謝後,大踏步進了廳堂。
稍後,阿媛也端了藿香葉煮的蜂蜜水,款步進去。
……
這晚,送走劉靖升和巴瓦蓬後,夫妻二人簡單收拾,回房就寢。
顏青竹喝過解酒湯,又幹了一陣活兒,酒已醒了大半,當下身體放鬆地躺在床上,對阿媛說起了
今日在席間談論的事,“巴瓦蓬想和我們做的那個生意,你覺得如何?”
阿媛伏到他肩上,道:“巴瓦蓬是劉靖升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