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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媛,若我沒來,你早該睡了吧?現在見你沒事兒,我就回去了。你也趕緊地進屋睡了,小心著涼。夏天又悶又溼,傷風不好治。”
說罷,便推門讓阿媛進去。
小狼見顏青竹要走,便咬了他褲腿,顏青竹驅了它,它又跑過來咬住阿媛的裙角。
阿媛提起裙角,小狼仍舊不鬆口。阿媛怕它叫出聲,便俯身抱起小狼往門裡走。卻在起身之時,不慎掉落一物。
顏青竹順手便幫忙拾起,摸著是紙張,便不由多看一眼。月光下甚是模糊,卻看得出是寫了字的東西。
阿媛見被他瞧見了,也不隱瞞,放下小狼道:“這是我的庚貼,沒想到竟是在張家手上。”
顏青竹一驚,這才就著阿媛放在地上的燈盞仔細看起來,寫的果然是阿媛的生辰八字,用的是大紅紙,印有各式泥金吉祥紋。
顏青竹道:“剛才你和石嬸子都未提到這張庚貼,你何時拿到的?”
“張老三走的時候悄悄塞給我的,當時沒人看到。石嬸子不知道這東西,你也莫告訴她。她若知道,恐怕更恨得不得了,怕得壞事了。”
顏青竹忙道:“他給你這個,是什麼意思?”
阿媛接過他手中的燈放好,“我想,這就是放過我的意思吧。石嬸子說,她拿我們兩個的八字去批命的時候,邱氏竟也跟著去了。邱氏一直與張老三說我是願意的,恐怕就是自己寫了一張庚貼過去。我的八字,連吳有德都不知道,若不是邱氏偷窺,張老三怎會有這東西。”
顏青竹握緊了拳頭,“這婆娘當真是個腌臢貨!”若非念在對方是個女人,顏青竹即刻就想打上門去。
阿媛怕他擔心,又將今早上的情形,完完整整跟他講了一遍。
顏青竹聽完,卻不禁有了一個疑問,“吳有德一個賭徒,第一次還可用地做抵押向張老三借錢。可第二張借據,是三十兩,沒有抵押,沒有保人,張老三又不是傻子,怎會平白無故借吳有德三十兩銀子?就算吳有德口頭許下什麼承諾,可他這種德性,張老三會放心嗎?我看這借據,多半有鬼!”
阿媛點頭道:“你與我想的一樣呢。”想了想又道:“或許那是三兩銀子的借據,而不是三十兩。我當時看借據時,‘叄’字後面的‘拾’字,墨色好像是新一些。想必吳有德借錢時,張老三就留了後手,寫借據時適當空出位置,方便後來加上。我當時便有疑惑,但沒有當面戳穿他,想來還他五兩銀子是綽綽有餘了,他得不到人,也該滿足一些。”
“看來張家籌劃已久。”顏青竹冷冷道出一句。
兩人又擁到一起,卻突然都沉默下來。與惡勢力相鬥,勝得如此艱難,並沒有太多喜悅,只想到居安思危四字。
半晌,顏青竹才道:“這鄉野裡從來不是講理的地方。有錢有地的富戶,說話便可粗聲些。普通的佃農小戶,日日都靠著大戶度日,真要到了跟大戶講理說法的時候,誰還能幫咱們?”
阿媛心道,顏青竹畢竟是常往鎮上走,見識是比石寡婦等村民高得多。不會天真地認為搬出律法就能阻了張老三。
阿媛也是無奈,道:“是啊,村裡也有好幾戶是租了張老三家地的,今日我細瞧著,剛開始他們還在人堆裡的,散場的時候卻一個也瞧不見了。該是中途便走了,怕跟著起鬨將來被張家為難,又怕不幫我開口,在村裡說不過去。想來那是張家沒有硬搶,不然就算不是張家租戶,人家何必為了我一個小女子去得罪大戶呢?就是楊大叔,雖身為村長,在張老三面前也矮了三分的。”
兩人談及此處,頓覺想法投契,可想到各自在村中處境,又都凝噎不語。無田無地,獨門獨戶,靠著各自手藝生存。表面上過著不輸於農人的生活,卻終究是在別人的地盤上討生活……
夜色愈濃,伏在顏青竹腳邊的小狼也慢慢眯起了眼睛。
顏青竹知道自己該告辭了,可又有些貪念溫香軟玉在懷的感覺。
“阿媛,現在就嫁我好不好?”顏青竹看著她睫毛顫動的星眸,低沉的嗓音在喉頭顫動,“我真怕,還有什麼變故……”
阿媛感到一雙環在自己腰間的手又緊了緊,自己整個身子都像嵌入到他的身體一般,又感到他正目光下移看著自己,一時竟羞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半晌才慢悠悠地低聲道:“我們……可以先定親的。至於成親……石嬸子找人算好日子了,到那時我們就成親吧……也沒有多少時日了……你莫要這麼心急,我還得準備嫁衣,新被面,繡鞋什麼的……還有,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