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1 / 4)

君臣父子一道,歷代各有解讀,但實際執行中,無非是忠孝二字而已。

何為孝?首當是順從二字而已。

顏青竹言辭間,沒有順從,滿是對自己父親的質疑。從來,父親指出兒子的錯誤,是教誨。而兒子這樣說自己的父親,必然屬忤逆,尤其是,他父親放棄了與一個寡婦的交往,應當是被視作懸崖勒馬才對,作為兒子實不該是當下這般心態。

一個讀書人是絕不會這樣說自己的父親的,父親需要美化,甚至祖先們都需要美化,這樣才能顯出自己是一個有底蘊的名門之後。

若是一個帶著四角方巾的老儒士聽了顏青竹整個一番話,指不定當場便要吹鬍子瞪眼地數落一番!好一個沒有教化的狂徒,竟敢慫恿自己的父親勾搭節婦!父親痛定思痛,你還數落一番!

而阿媛卻是完全不同的感受,這樣帶著一絲忤逆氣息的顏青竹,在她眼中竟是十分有氣概的。他沒有讀過多少書,但他也就沒有那些條條框框。

顏青竹是個怎樣的人,阿媛是知道的,他待自己的父親是何等有孝道,阿媛也是知道的。顏本益病重的那段時日,顏青竹遍訪名醫,為父親端湯送藥,擦身洗浴,在夜間也常常要醒來照看數次。

顏青竹對父親是有孝有敬的,但並沒有畏懼和屈從。不僅是對父親,大概對一些世俗理教,他也不會畏懼和屈從。

阿媛覺得,這尋常的父子情才是真的父子情。而讀書人的世界裡,尊卑人倫總是壓制在各種真實情感之上。

“那……如果是你遇到這種事情,你也喜歡上一個寡婦……你會如何呢?”阿媛圓睜了眼,小心翼翼地期待著顏青竹的回答。

顏青竹撐在爐壁上的手收了回來,他握拳置於膝上,靜靜思考了一瞬,然後語氣篤定道:“我便按剛才所說的,去鎮上謀生,我不信離了這村子就活不下去!”

“那如果鎮上也容不下你們,對你們指指點點呢?你沒有路引,戶籍也在汐州,再遠的地方你們去不了了。又該怎麼辦?”

顏青竹灑然一笑,“那我便帶著她偷渡去南境!總不能南境也容不下我們吧?說不定我如同前朝那位沈三郎一般,通番貿易,衣錦還鄉,到時誰還敢說那些難聽的話,只怕來巴結還差不多。”

“你真的要偷渡?!”

顏青竹見阿媛認真的樣子,頓時忍俊不禁,“這……這自然是玩笑話!我是想說,大部分時候,人不是被世事逼到絕路,而是自己把自己逼到絕路。就算被周圍人不容又怎樣?哪怕被律法不容又怎樣?這天下之大,國度之多,並不是都遵循同一個律法。人只要還有這顆腦袋在,總能想到一些可行的辦法的。只有不敢面對,不敢爭取的時候,才是真的絕路。”

顏青竹說罷,想到自己沒讀過多少書,卻在這裡妄論律法,不好意思地按了按額角,朝阿媛笑道:“我是不是瘋人瘋語了?”為何在她面前,忍不住說了這些話,心裡不覺得不妥,還期盼著她不要認為自己是個狂妄的人。

阿媛趕忙擺擺手,“不是瘋,是有膽量!”阿媛覺得,她今日好像又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顏青竹。一切雖都是假設而已,但顏青竹看起來委實一個敢想敢做的人。

他綿羊般溫潤的外表下,是住著一個怎樣叛逆又剛直的靈魂?阿媛覺著,她像是隻將這根竹子剖開了一點點,便看到了裡面若隱若現的光芒。

顏青竹聽她誇讚,心下卻不好意思起來,半晌,他將目光從爐膛中灼熱的火光移到阿媛笑意盈盈的臉上——

“我喜歡的人,她又不是寡婦,我根本不用想這些的。”

阿媛一顆心猶如小鹿亂撞,只得低下頭,捏住了自己的裙角。

☆、第22章

這一夜,外間雷雨不斷,只是忽大忽小。幾次雨水稍小,阿媛便打算回去。顏青竹起身送她,雷聲又馬上轟響起來,只得作罷。

顏青竹留阿媛在自家睡下,怕她嫌棄,主動提出換下床單被褥,阿媛紅著臉,婉言拒了。

顏青竹也知道她臉皮薄,讓他睡自己的床,她怎會好意思,是以並不相勸。又想著,兩人待在一處,能和她多說說話,也是好的。

阿媛靠在牆角小寐了數回,畢竟是睡不踏實,沒一會兒醒來了便覺得脖子痠痛,低頭卻見身上多了條毯子。而顏青竹呢,不是守著爐火,就是藉著火光網傘,如此不知疲憊,顯然對偶爾的夜間忙碌已然習慣。

阿媛這一夜醒醒睡睡,醒來時便和顏青竹聊幾句話,困了便依在牆角眯著眼看他慢慢勞作,直到眼皮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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