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他坐在山谷下的一顆大樹旁,抬頭是茂密的樹葉,擋住了那一點點可憐的陽光。
墨從安其實很害怕自己就這麼死了,他想活下去。
他慢慢閉上眼睛,感覺自己身體裡有什麼正在漸漸流失。
他是不是,快死了。
墨從安拼命地想要睜開眼睛,眼瞼卻像是粘在一起似得,面前的光亮越來越小。
他好像又陷入了夢境。
然而恍惚之間,耳旁迴盪著一個姑娘的聲音,像是玉石碰撞在一起般清脆。
那聲音就像是茫茫黑夜中的一絲脆弱的光,讓他忍不住伸出手。
☆、二十七個長公主
墨從安彷彿一個在黑夜裡不知方向亂撞的人,可是倏忽在某一個方向,那裡亮起了細微的光,像是隨時都會消失一般,他睜大眼睛。
眼前卻多了一個姑娘。
他差點以為眼前的人是仙子下凡,她穿著紫色的紗裙,赤著腳,腳上是一對叮噹作響的金鐲子,身後是一片紫色花海。兩隻溼漉漉的好奇的眼睛盯著他瞧,那裡面是小小的他。
“哎,你怎麼啦?”
“我——”
她伸出手,纖長的手指前彷彿有亂紅飛過,迷了他的眼。
那便是他和梓筠的初次相遇。他以為她是誤入凡塵的仙子,她看著他卻是捂著嘴笑了。此時的他實在是狼狽不堪,渾身泥土,臉上不用看都知道沾染了許多灰塵,哪有曾經富家少爺的模樣。
“我帶你找我師傅。”她也不問他的來歷,呆愣著的墨從安被她扯了起來。
元梓筠自然不是偶然經過這裡,清晨的時候,師傅就讓她在山谷下的那顆大樹附近等候著,說那裡會遇見她未來的師弟。
元梓筠聞此興奮至極,蹦蹦跳跳地去了。
在見到傳說中的師弟時,她不免有些失望。這看起來彷彿風一刮就會被吹走的小身板,鐵定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竟然會是她未來的師弟?
墨從安對自己被嫌棄這件事渾然不覺,他小小的手被包裹在元梓筠的手裡,只覺得手心處流淌著一股暖流一直到達內心最深處。
他突然停住了腳步,元梓筠只覺得自己手心裡的小手扯了扯自己,她回頭不解地問,“怎麼了?”
少年期期艾艾地說,“能不能幫我一件事。”
元梓筠疑惑不解地望著他。
墨從安沒有說話,他牽著元梓筠到山谷前。
一塊灰白的大石上刻著“子弦谷”三個大字,震懾著來往的江湖人士。可在那塊大石旁,卻躺著一具屍體。
那是一個再也普通不過的男子,他蜷縮著身子躺在那兒,脖頸卻是鮮紅一片,滲出的鮮血混合著塵沙,散發出腥氣,他臉上卻沒什麼痛苦神色,看起來好像死得很平和。
墨從安抬起頭看她,元梓筠眼神有些躲閃。
“你在害怕。”墨從安的語氣很篤定,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元梓筠沒想到這小兔崽子這麼討厭,瞎說什麼大實話,她激動地抬起頭,轉了轉眼珠子,吞了口唾液,“我哪有害怕,不就是——不就是——”
她結巴了半天也沒說出口,索性轉移話題,“你帶我到這裡做什麼?”
墨從安呆滯地望著前方,眼睛裡是一片悲傷的藍色海洋,浩瀚看不到盡頭,“他是我府上的管家。”
元梓筠疑惑不解,咬了咬唇,“管家是什麼?”
“管家就是——”墨從安卡住了,對哦,管家是什麼,他也不知道。
元梓筠看到他迷惘的神色,低著頭盯著他瞧,一字一句:“你、不、知、道。”
用的,也是篤定的語氣。
墨從安辯解道:“我知道,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給你聽罷了。”
元梓筠揮揮手,神色有幾分得意,想著自己終於扳回一城,“你就是不知道。”
墨從安低著頭,“我只知道,他對我很好,他是替我去死的。”
元梓筠臉上的笑意盡數收斂,她覺得他身上縈繞的悲傷太重了,自己不該開他的玩笑:“那他是你的父親嗎?”
墨從安搖搖頭,“不是。”
元梓筠歪頭,“那他一定把你當做很重要的人吧。”
墨從安沒哭,他抬起頭,眼神堅定地看著管家,似乎帶著什麼堅不可摧的目標,然後鄭重地點頭:“嗯。”
最後元梓筠幫他把管家帶在了山谷裡一處竹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