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坐倒在地,斧子已經不在手上,手裡拎著的是一把斷刀。
馬鐵一邊咳嗽,一邊走下城牆,那嘶啞的咳嗽聲,似乎能讓他將內臟都咳出來。
“陳都尉,東面戰況如何?”馬鐵的聲音很輕,也很柔弱,根本不像是男人的聲音,但當這柔弱的聲音蹦出:“誓死不退”這幾個字的時候,向來剛猛的陳大斧也沒了主意,只能捨命相陪。
陳大斧看到三公子過來,掙扎著想要爬起來,馬鐵的手已經按到了他的肩膀,力道不在,陳大斧卻已爬不起來,只能坐在地上抱拳說道:“三公子,情況不太好,叛軍剛剛退了下去,可能在重整戰陣,他們人數太多了,兄弟們死傷慘重。”
馬鐵皺了皺眉頭,想說什麼,但話沒出口,已是捂住嘴巴,猛咳了幾聲,眼角的淚水都隨著咳嗽之聲蹦出,讓馬鐵年輕的身軀變的佝僂起來,好半晌,他才平下氣來說道:“陳都尉,你守住城門,若是防線崩潰,你帶著我大嫂還有我侄兒去下辨,伍中郎將的大軍駐守在那,暫時沒有危險,令明兄那裡,我已派人去送訊息,如果回援的快,二天時間便能趕到!”
陳大斧坐不住了,扶著牆根站了起來,伸手抹了一下臉,血水混著汗水將他弄的猙獰可惡,“三公子,你留在這吧,我去前面!楊任那個雜種,老子今天不扒了他的皮,自己抹了脖子算了!”
馬鐵此時已是邁步朝黑暗中行去,柔弱的聲音卻透出一股不可抗拒:“這是軍令!”
………………
第一百八十二章
馬鐵的武藝很高明,當東川兵開始第二輪攻勢之時,他帶著親兵驀然殺出,從東川兵的側翼殺開了一道缺口,長戟在黑暗之中猶如一條靈蛇一般,前突後竄,根本不與敵人的兵刃相接觸,總是沿著一條詭異的線路劃出,穩穩的刺入敵人的咽喉,殺人,在馬鐵的長戟之下似乎變得了一門優雅的藝術,閒庭信步之間取敵性命。
而馬鐵身側的親兵更像是一柄鋒利的長矛,雖然人數不多,但武藝卻是足夠強悍,馬超選他們出來護衛這個體弱多病的三弟,甚至比選自己的親兵還要嚴格,如今這些人發揮了作用,他們以馬鐵為矛頭,帶著一道道利刺,狠狠的扎進敵軍戰陣,將東川兵的防線攪亂。
西涼兵眼見三公子都已親臨前線,知道大軍已沒有了退路,不起奮起餘力,拼死反擊,中軍指揮的軍司馬眼見敵軍側翼出現混亂,立即指揮預備隊殺出,往東川兵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巴。
防線漸漸崩潰,先是側翼的一點,隨即被持續殺來的西涼兵放大,轉眼波及了整條戰線。東川兵頓時潰散了下去,不得不退往牆根再整兵馬。
陽平關出現了短暫的平息,西涼人兵力不足,追擊到東面城牆不遠處時,被城頭射下的利箭逼退,只能退後整束兵卒,準備再戰。屍體雜亂的堆積在陽平關中的空地之上,濃濃的血腥味讓這個夜晚顯得寒意蕭蕭。
東川軍積蓄力量的第二輪攻勢,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雖然這段時間城外湧入的千餘生餘力加強了攻擊地力度,但穩往陣腳的西涼兵展現出的強悍戰力讓他們心悸,四五百名袍澤在敵人長矛、戰刀下慘嚎的景色讓他們失去了再度攻擊地勇氣。
楊任站在城牆上,默然看著那片血腥的戰場。看著密集列陣幾乎與黑暗連成一片的西涼兵,神情複雜。他忽然發現自己剛剛的決定錯了,放緩攻勢固然可以減少士卒的死傷,但也給西涼軍贏得了喘息地時間。剛剛陣形散敵的西涼人尚能死死地擋住他們一步不退,如今列成戰陣之後,想要擊破他們,要花的代價顯然要更多幾分。馬超帳下的這些西涼兵太強悍了,自己手下的這些兄弟雖然也打了不少仗了。但在這些西涼人地面前,就如同一個剛剛學會走路的小孩子一樣。不堪一擊。
楊任有些沮喪,也有一些無奈,原本以為自己兄弟幾個,掌握著兩三萬大軍。又有漢中諸城足夠的糧草軍械供給,能夠在這亂世之中幹出一番事業,沒想到一戰之下。就讓他傲氣盡喪,軍隊實力地差距讓他的雄心壯志消失的一乾二淨,只是五千西涼步卒就已讓他有些束手無策,若是面對名傳天下的西涼鐵騎那該會如何?而強悍如斯的西涼人在面對曹操的大軍之時,依舊舉步維艱,那曹操又會強到什麼地步?
楊任不敢再想下去,那樣自己會更加的害怕。
但他不敢想,腦海之中卻還是不由浮現出馬超白晰、冰冷的臉和一雙幾乎能殺死人地眼睛。楊任不由打了一個寒顫。心中慼慼,暗道:“大哥此次是不是聰明過頭了?跟在馬超身後是不是要比現在這種情況要好地多?”但他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