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熱,今次的隊形是四排五個,進一輪便是二十。尚儀局的姑姑喊側身與抬頭,叫屈膝作揖,秀女們恭敬地做完動作又恭敬地退出去。
杜若雲並非被安排得很顯眼,直到第五組了才姍姍走進來。被排在第四列的倒數第二個,前頭的豐腴姑娘襯得她的肩兒就一點點薄。瓜子臉下巴是尖的,眉眼也是清淡,隨著人群勾頭行揖,動作悠緩而寧靜。此時門外日頭漸曬,天花殿柱下被打得一片幽蒙,怎生她站在那裡,卻似生出些魑魅的意味,叫人不自覺一眼便望穿人群看到她。
儘管一開始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孫皇后也依舊是看得驀然一悸。這種感覺像什麼,像魂魄在恍惚中被她牽著靡靡遊走,又回去與幾年前的光陰重疊。她就站在那裡,穿一襲杏色宮裙,弱柳扶風,玉軟花柔,不指望被看見,卻又偏偏難逃發現。
孫皇后不自禁看了眼身旁的皇帝。楚昂冷峻面龐上卻是淡漠,隨手在花名冊上打了三五個鉤。她的也是被打鉤的。
他打完鉤抬起下頜:“下一撥。”
太監們眼尖,老遠睇一眼便看清了各個名字,被選上的與落選的分作兩邊,各自去領各自的花與玉墜。她又恰恰好地走在了最後一個,那背影腰如約素,宛若當年,就好像心有不甘,要從最初青澀的女兒家重活一回。楚昂鳳目微錯,輕啟薄唇重複:“下一撥。”
孕婦體熱,已孕七個月的周雅驀地被他一句叫回還,不知覺間脊背竟已涼透,手心裡的帕子都捻出了溼汗。張貴妃收在眼底,特意往孫皇后這邊凝了一眼,孫皇后面色卻是常態。
但淑女選了也就選了,皇帝並沒有對此過多關注,依然只是宿在孫皇后的宮中。敬事房的太監揣測聖意,時常有意無意把杜若雲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