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到家,還沒到房門,便得了下人的通稟,說是蘼蕪君要見一見新娘子,已經來在了府裡等了好大一陣子了。
要說起來柳隱是陳羽的姐姐,這綺霞作為弟婦,該前去拜見才是,現在她卻先登門來了,而且還等了兩人好半天,這可是做弟婦的大不是,於是便唬得綺霞忙拉了陳羽一塊兒往書房去。
第一章卅五 安閒
書房裡,柳隱一身的素雅的道袍裝扮,卻偏偏豔若桃李,她頭上玉冠高峨,絲帶束腰上懸著明明玉佩,微笑著站在那裡,便恍若神仙中人。綺霞進了門便口稱弟婦,然後施了全禮,柳隱卻也並不阻她,坦然受了禮,且將那眼睛打量著綺霞,瞥見陳羽也不行禮,便瞪了他一眼,陳羽卻像是沒看見一般,大剌剌地在那裡揹著手,好像不關他的事兒一般。
要說綺霞早在八月末就見過柳隱了,不過那個時候她還是陳府的一個丫鬟,而柳隱當時被認為是七姨奶奶,只是當時離得挺遠,沒有看真切罷了,而當時柳隱則根本就沒看見綺霞。換到今天,兩人身份各自不同往日,綺霞只看了她一眼就不敢再看,便一副那新媳婦的模樣,羞答答地低著頭,柳隱卻自顧自地仔細打量。
陳羽先是給柳隱讓座,然後命人換茶。過了一會兒,柳隱才說道:“好,也算是我這個弟弟有眼光,只看你這式樣兒,就知道是個會持家的,長得也俊俏,怪不得他費了那麼許多心機的要娶你。以後你要好好的幫著他管好這個家,讓他沒有後顧之憂,也就不枉他愛你這一場了。”
綺霞知道陳羽沒有父母,便只有柳隱這一個姐姐勉強算是親人,是以便拿她當長輩看待,見她說話時,便忙站起來聽著。等她說完了,又忙應一聲是。
柳隱笑道:“在我面前,你不必那麼拘束,你沒瞧見剛才他都不給我行禮嗎?我們這對姐弟,原就是機緣巧合,取個互相扶持的意思罷了。這裡沒有外人,你就不必在我面前站規矩了,還是親親熱熱的說會子話兒的好。”
其實,話是這麼說,對於柳隱這麼一個絕少擁有親情的人來說,別管是為了什麼,自從有了陳羽這麼一個弟弟,她心裡卻還真的是隱隱約約覺得有那麼一絲溫暖。
柳隱見綺霞還是拿手拿腳的放不開,便笑著說道:“陳羽現在好歹也做了官兒了,你是他的正室夫人,自然要有些樣子才好。說起來我倒還不知,你原來姓什麼?”
綺霞剛想站起來回話,卻又想了想,就坐在那裡說道:“我爹姓柳,只不過他和我娘都很早就都下世了,我小時候叫柳霞,綺霞這個名字是到了太太身邊之後,太太幫我改的名兒。”
柳隱聞言一笑:“哦?這麼說起來,咱們倒是本家了,姓柳,好,好!”
且說隨後三個人一起聊些家常話兒,那柳隱也不及吃晚飯便走了。等她走了陳羽兩人才知道,柳隱今天來,竟是送了六匹上等的蘇緞,並著其它的東西,這一算她居然是給陳羽送禮來了。綺霞當時便覺得不合適,要陳羽給她還回去,陳羽不過一笑,擺了擺手命人放起來了,綺霞便也沒有再說什麼。
話說陳羽自成親以來,日子過得倒是逍遙,每日價攏翠觀裡坐坐,然後便算是了了一天的公事,其他時間儘可做些好玩的事兒。
看看醫書寫寫字,逛逛茶館聊聊天,真是神仙過的日子。或許有人會說,這陳羽倒真是個沒什麼志向的人,這才多大點底子,就不思進取了。
這話可是不對,陳羽這麼做自然是存了自己的打算。他從一開始跟這個社會接觸,就是在陳府內部,到處接觸的不是些小子奴才,就是些丫鬟姑娘的,雖然練就了心機是不假,但是卻也與這個社會隔絕了,只是生活在一個小***裡,而且是整個社會最低等的奴才***。縱然他也跟著二爺出過不少門子,卻是始終跟這個社會沒有多少接觸。
要說看書寫字是為了豐富完善自己,那麼逛茶館交朋友閒聊神侃,就是為了要了解這個社會,把握這個時代了。
古往今來,真正的最本質的東西不是在那些高官大宦們那裡,也不是在那些風流才子的詩詞文章裡,而是在最普通的老百姓那裡,在茶樓裡那些沒有什麼錢,卻也有的是功夫閒侃的人嘴裡。
在那裡,說到新出頭的一位叫做小菊仙的姑娘昨夜剛被人摘了牌子,陳羽和他們一起扼腕嘆息,說到匈奴人的馬蹄已經踏過了長城,陳羽又和他們一起感到擔心不已,卻又對當今朝廷和皇帝陛下充滿了信心,又說到現在糧價漲得讓人開始吃不起米飯了,大家又一起對那些囤積了大批糧食卻就是不肯賣的商人痛罵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