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嗓音卷著幾分不曾掩飾的清冷與威儀,縱是滿手不空,但自然也不能失了臉面與威儀,只是這話一出,馬車內卻依舊毫無動靜,平寂一片,彷彿連帶方才那道懶散隨和的嗓音,都不過是縹緲雲煙,令人略生恍惚不實之感。
“東臨公子!既是來了,何不出來相見?鈐”
鳳瑤心口越發一冷,唇瓣一啟,終是忍不住開門見山的喚。
若說方才在林子裡,因著光線太過暗淡,是以不曾真正辨別他的模樣,但憑那人的身形以及那令她熟悉的嗓音,細思之下,也能全然確定此人乃東臨蒼無疑了。只是這東臨蒼不是東臨的大家公子麼,不是喜歡雲遊四海亦或是避世隱居麼,怎會這般突然莫名的出現在此處洽?
思緒翻轉,各種複雜之感也肆意的層層上浮,卻是片刻之際,那正與她狠烈打鬥的書童突然停了手,身子朝後躍下並退開幾步,而後愕然的朝鳳瑤問:“你認識我家主子?”
他面色呆然,著實透著幾分老實巴交的呆板,如此乍然觀望之下,全然察覺不了這等渾然不起眼之人,竟然是武功高手。
鳳瑤瞳孔微縮,待得足下在車頂站穩,隨即便也下意識開始收勢,清冷深邃的目光朝那書童掃了兩眼,便再度落回足下的馬車,繼續道:“故人相遇,東臨公子當真不準備出來一見?倘若東臨公子實在不願,許是就只有本宮親自進來見公子你了”
她嗓音仍是平緩陰沉,語氣之中也不曾掩飾的夾雜幾許威脅。
待得這話落下,她僅沉默片刻,眼見車內仍是毫無動靜,她瞳孔越發而縮,終是內力微提,忍不住要在車頂轟然跺腳之際,卻是足下還未來得及動作,突然間,足下的馬車內陡然揚出了一道平緩溫潤的笑,“多日不見,未料長公主仍是這般傲骨錚錚的脾性,便是遇了故人,也不知態度好些,給人稍稍留些好印象呢。”
這話隱約卷著幾分調侃,那書童再度一怔,愕然朝馬車問:“主子當真認識那女子?”
他心底著實是詫異的。遙想與自家主子相遇的女子,哪個不是溫柔矜持,亦或是嬌羞難耐,而今倒好,自家主子都已朝那女子主動說話了,那女子也不曾有半分的受寵若驚,難不成,這女子僅知自家主子的名字,但卻不知自家主子在這天下的名號?
越想,葉舫面上便越發的染出了幾許愕然。
卻是待得他的話剛剛落下,沉寂無波的氣氛裡,突然間,馬車內再度飄出聲來,“自然是認識的。只是當初相識之際,主子我倒是未料這女子也是喜歡暴躁動怒的呢。”說著,輕笑一聲,嗓音一挑,慢騰騰的繼續道:“小葉舫,本少累了,且原地點火,本少要坐在火堆邊,驅驅寒。”
這話入耳,葉舫又是一怔。
此生聽過旁人說冷,自己也會覺察到冷,但自始至終,他卻從不曾聽過自家主子也會冷。不得不說,自家主子長年與要花葯草打交道,各種林丹妙藥比比皆是,且驅寒之藥他老早就有,便是寒冬臘月,自家主子可穿棉襖,也可穿薄縷之紗,從不曾見其冷過,而今倒好,這兇巴巴的女人當前,自家主子,竟張口胡說的說自己冷了。
心思至此,葉舫心中有些咋舌,思緒大肆翻轉,但也並未耽擱,僅是待得自家主子之言剛剛落下,他便急忙應聲,隨即略微戒備的朝鳳瑤掃了兩眼,而後便轉身入得林中,大肆撿柴以圖生火。
整個過程,鳳瑤一言不發,滿目幽怨。
直至葉舫徹底消失在林中濃稠的夜色裡後,她才神色微動,飛身從車頂躍下,隨即冷眼朝馬車凝望,繼續道:“東臨公子還不打算出來?”
“長公主莫催,在下歷來懶散慣了,行動也略是遲緩,許是得多費些時間才能挪出馬車來。”
正這時,車內揚來了溫潤平和的嗓音。
這嗓音著實未帶任何鋒芒,只是入得耳裡,無論怎麼聽,都覺心有不暢,彷彿在刻意被那車內之人晾曬一邊。
鳳瑤眉頭微蹙,心有起伏,但終是未再言話,僅是兀自沉默,靜靜而候。
而那車內的人動作的確是太慢太慢,馬車這麼點大,他挪身竟是挪了半晌,隨即才稍稍抬手而出,慢騰騰的捲了馬車的簾子,而後骨節分明的指尖微微一勾,懶散平緩的將簾子掀了開。
這動作,著實太慢,慢得讓人恨得有些牙癢癢。
鳳瑤瞳孔微縮,眉頭一簇,隨即乾脆踏步往前,而待徑直站定在馬車旁時,那車內之人方巧探出頭來,瞬時,二人距離極近極近,四目相對,又許是不曾料到鳳瑤神不知鬼不覺的如此靠近,那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