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是正這時,不遠處的門外,則突然有恭敬的嗓音響起,“公子,夫人,午膳已是備好,此際可要送進來了?”
顏墨白這才轉眸朝不遠處的屋門掃去,淡然而道:“可。”
短促的一字一落,那道雕花木門便被人輕輕推開,幾名家丁端著熱騰騰的菜進來了。
今日的午膳,仍就是海味山珍,食材仍舊是極為珍貴。
待與顏墨白坐定在圓桌後,鳳瑤便垂眸將桌上的膳食掃了一眼,緩道:“今日午膳的食材,也是從東臨府拿的?”
他漫不經心的點頭,“前兩日有暗線去東臨府拿食材,一次性拿得有些多而已,反正這些東西放著也是放著,還不如拿來為你好生補補身子。”
鳳瑤凝他一眼,心頭則咋舌萬許。如今大英國都戒備森嚴,無人能隨意初入,東臨府雖富可敵國,但如今貨物無法出城流通,自也是有錢也不能買著東西。再者,偌大的東臨府,常日自然也會在府中囤積不少食材,但囤積的東西終究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而是拿一點便少一點了,是以,如顏墨白這般差人去東臨府拿取,且一次性拿這麼多珍貴食材,說不準只拿了一次便已將東臨府的後廚拿成了空架子了。
不得不說,如今大周大軍皆駐紮城外,若需要什麼東西,自然也可差人喬裝去各城外各地購買,又何必差人冒險的要專門去東臨府拿東西?是以,若她猜得不錯的話,許是東臨蒼的決定搖擺不定,惹了顏墨白不悅,再加上東臨蒼膽敢違背顏墨白的意願將她姑蘇鳳瑤重新勸回這國都城,更惹顏墨白不滿,且顏墨白這廝又恰恰不是心善仁慈之輩,反而是喜睚眥必報,從而,東臨蒼犯了他,他即便不殺東臨蒼,但自然也會給東臨蒼小鞋穿。
也如,昨夜宮中局勢不穩,東臨蒼與百里堇年兩兩相鬥,節節敗退,顏墨白便是親眼見了,也無心幫忙,就論這點,顏墨白對東臨蒼,也是心有不滿與淡漠的。
越想,便稍稍抑制不住的想得有些多,待得半晌回神,顏墨白已不知何時在她面前的碗中舀上了一碗參湯,那雙漆黑帶笑的眼,正溫潤柔和的望她。
她猝不及防怔了一下,急忙斂神收心,故作自然的乾咳一聲,“日後用膳,你莫要僅顧著我,你身子也非大好,更該多補補。”
說完,便也拿了勺子為他碗中舀湯。
一頓飯下來,兩人仍是閒聊,甚至也不知顏墨白這兩日為何會突然這麼多話,無論什麼雞毛蒜皮甚至穿衣保暖的話,他都會慢悠悠的聊出來,甚至也會突然將話題扯得老遠,說到往日在大旭京都時的瑣屑之事,更也會將大旭的某個朝臣拖出來說上幾遍,說那人最喜阿諛奉承,坑蒙拐騙,典型的佞臣貪官無疑,也會說到大旭京都的地形,說到大旭京都的風俗人情,說到大旭的粥棚難民,說到,許儒亦假仁假義故作風雅。
整個過程,鳳瑤大多都是在聽。眼見顏墨白興致大好,便也無心打斷。
只是這廝的話著實太多太多了,甚至所聊話題大多都是與大旭有關。
她從不曾見過他如此話多之時,至少在她眼裡,顏墨白能威儀大氣,也能懶散悠然,但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是囉嗦的話癆。如今倒好,這廝今日的話,竟比昨夜還多,竟還大有一發不可收拾之勢,嘮嘮叨叨,瑣瑣屑屑,這一頓午膳,就全然在他的散漫隨意的閒聊中渡過。
午膳完畢,家丁過來撤走了碗盤。
顏墨白與鳳瑤一道上榻小憩,這回,他終於不閒聊了,反而像是累了一般,將鳳瑤自然而然摟在懷裡便睡了。
鳳瑤側躺在他懷裡,耳郭貼著他的胸膛,聽著他胸腔內那略是沉穩的心跳,一時之間,竟是心神清明,並無半點的睏意。此番全然靜下來,便開始忍不住思量今日所有之事,卻又不得不說,今日雖在閒散之中渡過,但無論是顏墨白的撫琴摘花,還是顏墨白突來的話癆之性,都無疑是極為反常。
遙想往日的顏墨白,溫潤風華,清透雅緻,說話大多都是點到為止,何來會如今日這般,似有無盡的話想與她說完似的。
越想,便越是睡不著了,索性便也全然放棄小憩,僅是靜靜的側躺在他懷裡,努力的平心靜氣,聽著他胸腔內沉穩的跳動。
他該是累了,是以才會這麼快就睡著,只是這廝貼在她身上的雙手依舊冰涼,連帶懷抱也略是冰涼,哪有半點的正常溫度。
顏墨白睡得極久極久,久得鳳瑤側躺著身子發麻,他也不曾醒來,直至那些從窗外投入的光斑消失不見,冷風自窗戶不斷灌入之際,他才緩緩從睡夢中醒來,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