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筋的事,只道是每番與顏墨白相處,都會瑣事纏身,難以真正的安生與享受平靜,如今倒好,本是亂世之中,危機沉浮,倒還有時間清閒摘花,著實是她從不曾料到的。
只是如今既是不會離開此處,且此番出來本為散心修養,自當不必太過將煩躁之事掛記在心,待得回得大周營地,那時候再緊張作戰也是尚可,再者,她的確應該相信顏墨白的,他既是說了他已將大周營地之事安排好了,那她便不該再就此多說多言,從而令此番難得平靜
的日子起得波瀾,更何況,顏墨白這廝即便不說,她也是知曉他近些日子一定不曾照顧好他自己,更不曾真正好生的休息過,是以,有些事,該放的終究還是要暫時放下才是。
越想,本是瑣事纏繞的心便也越發的壓下,不願再多思多提,心境,也緩緩的全然釋懷放鬆。
她面上也逐漸增了幾許笑意,與顏墨白抬手一道細緻摘取花枝,身旁一株株梅花樹,也開始搖曳而動,。
待得半晌之後,兩人懷中已各捧了不少花枝,雙雙極有默契的停歇下來,顏墨白滿面笑容的望她兩眼,踏步靠近,隨即騰了隻手出來為她撥走頭上的花瓣,薄唇一啟,極是柔和自然的道:“不過是摘花枝罷了,怎還將花瓣落得滿頭都是。”
他嗓音極其的畫滿,若是認真而聽,自也不難發覺他語氣中隱約交織著的寵溺之意。
鳳瑤回他一笑,也未出聲,僅是任由他將她頭上的花瓣全數拂卻,整個人靜立在原地,極為認真的望他。
待得他將她頭上的花瓣全數拂走,且已然縮手回去後,她這才唇瓣一動,自然無波的道:“花林中摘花,豈能不讓花瓣落頭,你頭上,也落著不少花瓣。”說著,不待他反應便稍稍抬手過去,奈何他身材極高,她抬手過去也不容易夠著他的頭頂,他則笑得柔和,稍稍彎身而下,任由她的手在他頭上肆意撥弄。
“此生之中,除了我母親與君王之外,我還不曾如此對誰低過頭。”他開始笑盈盈的調侃。
鳳瑤眼角一挑,倒也未回話,只是心底驀地增了幾分暖意,緩緩在渾身上下蔓延,心口之中,竟是莫名的柔和與踏實。
待將他頭上的花瓣全數拂走後,兩人便開始踏步朝原路返回。
此地清幽,風景大好,在回去的途中,顏墨白說明日還要來此坐坐。
鳳瑤隨口而應,待得嗓音剛落,顏墨白便又開始零零碎碎的與她閒聊,只是此番閒聊,並無重點,更多的是散漫的調侃與搭話,卻也正是因為如此,兩人一路走好,一路聊著,不知不覺之中,便已回到了竹院外。
此際,竹院已有炊煙而起,猶如青色的長蛇一般朝天空騰飛而上。
鳳瑤下意識抬頭朝那炊煙掃了幾眼,隨即便與顏墨白一道入院。兩人一路往前,廊簷上的家丁紛紛笑盈盈的朝他二人行禮,待入得東屋後,兩人便將摘得的梅花枝全數放在了屋中的圓桌上。
顏墨白本是有意讓侍從進來整理花枝,鳳瑤則適時出聲道:“此際閒著也是閒著,你我二人親手整理也是尚可。”
這話一出,顏墨白便極為難得的怔了一下,隨即便輕笑兩聲,回道:“也罷。”
花枝並非太多,整理起來,自然也不太費勁兒。則是半晌功夫,鳳瑤與顏墨白便已將花枝全數分瓶插好,擺在了屋中各個角落。一時,屋中倒也有梅花的香味層層浮動,…頗有幾分沁人心脾之意,鳳瑤放眼朝周遭梅花一掃,。
“日後回得大旭京都了,我也要在鳳棲宮種上大片梅花,待得每年寒冬之際,便也是大好風光。”她慢騰騰的道了句。
這話所得隨意,不過是看了周遭梅花而略有感慨罷了,奈何顏墨白卻似是上了心,面上的笑容稍稍一斂,突然間略是認真的朝她道:“待回得大旭京都了,我幫你在鳳棲宮種花。”
鳳瑤頓時笑了,“你如今已是大周帝王,種花這些小事,豈還能勞煩你。”
他落在她面上的目光稍稍一深,卻未立即回話,周遭氣氛也突然壓抑沉寂了下來,待得鳳瑤心生怔愣,正要開口朝他詢問之際,不料他突然勾唇一笑,玩笑似的懶散道:“待入了大旭,我仍舊只是大旭攝政王罷了,你乃大旭長公主,你若要讓我在鳳棲宮種花,君令不可違,我自然得種。”
這話入耳,鳳瑤心頭方才浮起的幾絲愕然緊張之色終是全然鬆懈,斜眼掃他兩眼,緩道:“莫要在此調侃了,只不過,到時候若你當真要親自在鳳棲宮種花,我自然也不會攔你。”
這話一出,兩人目光相對,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