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宮裡,見過你。”
程鈺嘆了口氣,“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顧拾頓住,片刻,笑了笑,“是啊。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程鈺一邊斂袖寫著藥方,一邊慢慢地道:“老臣與阮太傅是舊識,阮太傅當初執意要留下來陪伴陛下,老臣是勸過他的。”
顧拾微笑道:“你勸得對。”
程鈺笑了笑,續道:“後來鄭逆遷都,老臣沒有跟隨,便留在了雒陽,一心鑽研醫術,也不知長安那邊歲月換了幾何。這一回,是皇后殿下親去找了老臣,讓老臣回來繼續做這個御醫……”
“她去找你?”顧拾下意識地道。
程鈺停頓了一下,“陛下,臣有句話,不知當不當問。”
顧拾抬起頭,看見老人已將藥方寫完了,正垂手低眉,不知在想些什麼,神色深沉。他道:“你問。”
“皇后是為何而啞了的?”
這話一出,顧拾的目光陡然一顫。
“她……”他努力鎮靜,努力回想,“她似乎是飲了□□……是長安的掖庭獄裡的□□。”
程鈺點了點頭,“但據臣所知,內宮禁藥裡只有一種是啞毒,它是需要每日兩服,連服十日之後,人的聲音才會完全啞掉——陛下,請恕老臣再問一句,皇后殿下為何要服下這樣的□□?”
“為何?”顧拾惘然,“難道不是鄭嵩逼她……她不肯說出口供,就……”
“口供?”程鈺一愣。
顧拾望向他,腦海中電光火石地掠過了一個念頭,他卻沒能抓住。那一定、一定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口供!
鄭嵩要的是她的口供,卻為什麼要把她毒啞?這樣不是自相矛盾嗎?!
程鈺停頓片刻,嘆了口氣,“陛下,這種啞毒煎煮費時,服藥又須人手看管,十日之中,服藥之人極盡痛苦……”
顧拾的手在被褥上握緊了,一點點地,握成了拳。
“朕明白了。”他的聲音彷彿在發顫,仔細聽來,又似是錯覺。
程鈺低聲道:“陛下……陛下想不想讓皇后重新開口說話?這種啞毒,臣……”
顧拾陡然抬起了頭,眸中光芒亮如妖鬼,“你可以做到嗎?”
“臣不可以。”程鈺搖了搖頭,“但臣知道,有人可以。”
☆、第50章
少年人的病; 來得快去得也快。到得這一日午後; 顧拾再度從昏睡中醒來; 便覺身上已鬆快了不少; 再低頭一看,原來昨夜汗溼的衣衫都被換過,一身清清爽爽。
這大約也是阿寄做的吧。
她總是這樣體貼、這樣周到; 他有時甚至會對她的體貼周到生出些不可告人的怨恨來。
而阿寄正在書案前執筆寫著什麼東西。靜謐的午後,敞亮的天光透入窗紗; 雨後的空氣清新中泛著微涼的苦。她的神情平靜而專注; 偶爾抬手將髮絲捋到耳後去,側影幽微動人。
顧拾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書案前,阮寄擱下筆,給他端來一杯水。他默默地飲下,潤了潤喉嚨; 低聲問:“雨停了?”
她點了點頭。
他將水杯還給她,指尖與她相觸的剎那; 覺出她的手異常冰冷。他拉過來給她暖著,她臉上便微微泛了紅。
“阿寄。”他的聲音仍舊泛著沙啞。
她抬眸看向他。
“阿寄,失去聲音……在十日裡,一點點地失去自己的聲音; 是什麼感覺?”
阿寄的眼睫猝然一顫,手指往回縮,卻被他不容置疑地抓握住了。
“……是為了我嗎?”他沒有看她; 將額頭慢慢靠上了她的手背,彷彿是抓著他在這人世上所能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是為了從掖庭裡出來,來守著我,是這樣嗎?”
阿寄沒有動,也許是太過震驚,也許是她實在已很久不曾去回想那麼多年之前的事情,以至於此刻感到了些許錯亂。她又想起掖庭那小小的窗,窗外除了黑暗以外什麼也沒有,而九歲的她一個人蜷縮在草蓆上,全身痙攣發抖,雙手摳著喉嚨,從乾燥的舌底不斷地發出嘲哳難聽的聲音……
那應該是她這一生都不願意去回顧的十天。
是為了他嗎?她想。
可能是吧,畢竟她曾經見過這個少年,在南宮,在太學,在從雒陽遷都去長安的車駕上……
她曾經給他講故事聽,希望能讓他不那麼寂寞,哪怕只是一點點也好。
然而卻被鄭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