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微冷,徒留我們兩人,我的目光愈發不善。
“鍾姑娘好像不太高興啊。”
“面對閣下尊容,很難高興得起來。”
每次見他,便想起他用毒控制了牧舟十餘年,便恨不得一刀捅了他。
然不管我如何橫眉冷對,李弈城從不在意,輕閒道:“橫波遣霧聚,曲黛倩人顰。鍾姑娘生氣時亦有如此風情,怪不得牧舟視你如珍。他打小不喜讀書,如今,呵,也會寫情意綿綿的詩了。”
“你怎知——”是了,羊在虎口,有什麼能瞞過他?我壓下憤怒,學他的樣子微微一笑:“守株數日,人影不見,未王坐不住了吧。”
李弈城薄笑鎮人:“誰坐不住誰知道。別忘了,這裡不但有你,還有解藥,再遲幾日,可就神仙難救了。”
一句話點中命門,我切齒道:“未王手足深情,真是令人感動。”
“說得好。”李弈城噙著危險笑意逼近兩步,我不自主地後退,望見山下峭壁,登時腳底發軟。
“暈高?”李弈城有趣地再進,我再退,足臨絕壁,又是恐懼又是窩火,一瞬生出拉著他同歸於盡的念頭。
正當此時,一聲尖哨破空,一個快如閃電的影子急掠過來,李弈城抖動身形,隨著人影急退。一聲對掌過後,兩人一觸即分,一分即止,如兩座沉峰對峙。
那是一張與李弈城三分相似的臉。
我的胸口湧出熱流,才要開口,那人轉回頭,衝我眨了眨眼。
不對、他不是……
“我那弟弟若是有你一半功力,也算對得起我。”李弈城氣定神閒地撣掉袖上灰塵,不甚認真地問,“未請教?”
來人沒趣地嘆了口氣,伸手從臉上撕下□□,高聲嚷嚷:“聽見了吧,他說你武功比不上我,我覺得這話挺公道!”
“胡扯。”斜刺裡再竄出一條人影,速度絲毫不遜於楚三派。
一身白衣,如謫仙下凡,輕飄飄落在我的面前。
那雙眼睛,是我心心念唸的深潭。
我當頭撞進他懷裡,雙手死抱住他。
“鍾了。”久違的低音勾住心魄,我的眼淚不可抑制地衝出來,泅溼他的肩膀。
“你知不知道……我、我……”我泣不成聲。
“我知道,我都知道。”牧舟撫著我的背,暖如春水,“我只是以為你再也不會理我了……”
“你過分!”
“是,這次我做得過分了。”
牧舟全然不顧忌旁人,眼中只我一人。他無比慎重地牽過我的雙手,放在唇邊吻了吻,然後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套上我的手腕。
桃花木鐲,烏光輕泛。鐫刻著流麗花枝,開滿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