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黯然一笑:“哪有什麼神通,只是——”
將手指輕輕搭上鴻雁頸間的疤痕,這道醜陋的傷疤怕是要跟著她一輩子。“只為她替我挨這一鞭,我便再沒有懷疑她的理由了。”
迢兒痛快地拍手,“所以才上演了這齣好戲!”
我被逗得輕笑,挑動眉心問:“我演的還不錯吧?”
“我怎麼覺得,是我在這場戲裡起到挑大樑的作用呢!”迢兒當仁不讓地拍胸脯。
“好了,都折騰累了,鴻雁昨夜也沒休息好,趕緊換身衣裳,去歇息吧。”我拍迢兒的頭,她衝我吐吐舌頭,示意要去刑房處理奸細的事。
我點點頭,附耳囑咐了一句:“雖不能輕縱,但別傷了性命。”
“遵命,小姐放心。”
*
三日過去,司徒鄞捲土重來。一進門便倚著垂簾,撫掌低笑:“好一著打草驚蛇,可惜我平白錯過這場好戲。”
我冷眼斜他,聲不帶色:“我宮裡出了兩個細作,是好玩的事?”
“不不不。”司徒鄞連連擺手,極力擺脫幸災樂禍的嫌疑,但我怎麼看,那雙眼裡始終有一分抹不去的促狹。
不想理會他,對窗看園裡的風景。
“既然演戲是假,那與我生氣也是假吧?”司徒鄞膩過來,環著我的腰低聲細語。
我被撩撥得心悸,堪堪撥開他,繼續一人向隅。
司徒鄞低笑幾聲,不再纏我,一個人坐在椅子裡,挑起一隻冰裂杯繞在指間把玩。
側頭看他,如沐春風的笑意是真真切切的。
他斂睫看來,似為解我的疑惑,輕佻而笑:“你同我鬧彆扭,感覺挺好的。”
我可並不是向他撒嬌,這個人的理解能力是否有些一廂情願了?
“不過說真的,一天之內扯出兩個害蟲,乾淨利落到讓我……”司徒鄞灼熱的目光打量在我身上,努力思考措辭。
“讓你如何?”不自覺接了他的話。
“情不自禁。”司徒鄞賊笑著摸摸鼻子,一呲溜喝光杯裡的茶,剎時欺身,抬手抽掉我的腰帶。
前襟忽松,我腳軟低呼:“這是白日裡!”
“你如何不問,幾日不見你,我是怎樣過來的?”
司徒鄞的喘息漸重,筆挺的鼻樑抵上我胸口。“鍾了你記著,我做任何事都是為你,我不允你有任何閃失……”
軟倒在他的臂彎,我心中呢喃:這似乎便是最大的閃失了……
第33章 裂甲折纓
端午節一過; 日頭便毒辣起來。褚國的氣候如此,漫長的冬季過後; 緊接著悶熱無比的夏日。
五月初八,吉星在南,諸事皆宜。
每年這個時候,司徒鄞會到宮外的圍狩場畋獵三日。
雖他身子羸弱,但先帝曾訓戒他以此強身健體; 亦可磨練心志; 一直堅持到如今; 便成了傳統。
不過依我看; 所謂“身子羸弱”,未必盡實。
一早起來; 風氣甚好; 我早早漱畢去往霖順宮。與其等他出發時隨後宮之人遠遠送駕; 不如先去送辭。
一個綽約的人影卻已立在宮門前; 葡萄紫的宮袍籠在身上,臨風微擺; 卓有風情。
本以為只我一人有這般心思; 卻忘了宮裡的哪個女人不對天子費盡神思,即使最灑脫的如素; 看不開的也只有一個情字。
如素看到我,莞然一笑:“我想著妹妹也該到了。”
我又窘又愧:“姐姐運籌帷幄,掐指一算就知道我會來。”見她身邊無小鬟侍奉,我道:“姐姐來多久了; 怎麼不讓通傳?”
雖說清早天氣和婉,但看她鬢角沾汗的樣子,站久了也會傷身。
如素伸手虛指著門裡,語嫣嬌俏道:“想必咱們那位爺還沒起,出宮狩獵必得勞神費力,還是讓他多歇一刻。”
我心底唏噓,到底是如素心思玲瓏,若換做我,哪還顧得這些,早叫門了。
正思於此,紅漆門吱嘎一聲開了,開門的小太監不防外頭站著人,唬了一跳,捂著胸口道:“哎喲兩位娘娘,您二位尊駕到了,怎不知會奴才一聲……”
如素含笑問:“皇上起了麼?”
“才起。兩位娘娘等奴才回稟。”小太監轉身一溜煙兒跑去。
看著如素容顏明媚,我心中缺了趣味,轉身道:“我還是先回了,送駕時再見也是一樣的。姐姐只管與皇上說話,不必說我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