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住。
一股劇烈的疼痛從後背蔓延開。
鼻翼中充斥著一陣臭味,他屏住呼吸的極限已經到了。
趁著還有最後一絲清醒,他緩緩轉過了頭。
刺中他的那一把長槍,被顏天真握在手裡。
“你終於可以去陪阿繡了。”顏天真望著他,開口語氣冰冷,“到了地下,千萬記得要跟阿繡認錯,你毀了她的一輩子,只怕你求不來她的原諒了。”
話音落下,手中的長槍刺得更深了一分。
這一刻,空氣似乎靜止了。
顏天真抽出長槍,帶起一道血液。
南弦的身軀轟然倒塌。
他仰躺在地上,雙目圓睜。
忽然,他開口——
“良玉”
顏天真走到他的身旁,“還有什麼遺言要說嗎?”
她低頭看南弦,這一刻,在他眼中看到的竟然是解脫。
她有點發怔。
白弦?
從來不會在月底出現的白弦。
臨死之前,竟然提前甦醒?或許是屬於他的意識終於搶到了身體的支配權。
“良玉我是死在你手裡的嗎?”南弦望著她,忽然扯出了一抹笑容。
顏天真應了一聲,“嗯。”
“真好。”南弦氣若游絲,“良玉,我去陪阿繡了你幫幫我跟我爹說一聲對不起他。”
“好。”顏天真應了下來,“我會告訴鎮安王,他的兒子在臨死前幡然悔悟,讓他老人家不要太難過,我不會告訴他你做過多少混賬事。”
得到顏天真這樣的回答,南弦似乎終於可以瞑目,緩緩閉上了眼。
輕風捲著落葉,吹拂過每一個人的烏髮。
終於,一切塵埃落定。
三天之後,女帝尹殤骨抵達帝都,顏天真親自去城門外迎接,迎進了鳳伶俐的府邸內看望尹默玄。
尹默玄依舊十分虛弱,尹殤骨的到來讓他臉上有了笑容。
鎮安王此行,本來是想要親自了結逆子,見到顏天真的時候,得到的卻只有一罐骨灰。
南繡的骨灰,是她收拾的。
南弦的骨灰,也是她收拾的。
終究沒有給南家留下一個後人。
鎮安王捧著骨灰,老淚縱橫,一瞬間彷彿又老了十幾歲。
一雙兒女,一個不剩。
“陛下,臣教子無方,竟然連他有反叛之心都不知,害得攝政王重病在床,請陛下摘了臣的爵位,賜臣毒酒一杯。”
尹殤骨正在給尹默玄喂藥,一聽鎮安王跪在床前這麼說,伸手揉了揉眉心,“你這又是何苦呢?朕知道這一切不怪你,你這一年回家才幾次?你伴侶早逝,如今人到中年,一雙兒女都沒了,白髮人送黑髮人,孤孤單單,朕也感到十分無奈,你從來都沒有反叛之心,又何罪之有呢?”
“臣”
“行了別說了,朕不會治你的罪的,再說了,南弦在死之前已經認錯,他的遺言只有一句,就是轉告你一聲對不起,朕原諒他了,你也就不必太往心裡去,朕對你沒有任何處罰,你立下過軍功,足以抵南弦犯下的過錯,往後,你就在鎮安王府裡好好過日子罷。”
她的話音才落下,房門外便出現了一道身影,敲了敲門框。
她抬頭望向房門口的人,是白杏。
“有什麼事進來說。”她道。
白杏走進屋內,朝著尹殤骨一拜,“陛下,民女年少時經歷屠村,多虧有南弦郡王出手相助,這才免受土匪侮辱,如今南弦郡王不在,鎮安王沒有兒女,我沒有父母,民女想從今往後好好孝敬鎮安王,當成自己的父親照顧,以報答南弦郡王的恩情,只是不知道鎮安王願不願意。”
“這樣很好啊。”尹殤骨道,“朕認為這是個不錯的想法,你如此記恩,一定會好好孝敬鎮安王,這樣吧,若是鎮安王同意,你就改姓南,朕封你南杏郡主,你要延續南家的香火,未來的子女也姓南,如何?”
白杏怔了怔,“我只是想要孝敬鎮安王,不要任何封賞。”
“你救過攝政王不止一次,這也是功勞啊,難道不該接受封賞?”尹殤骨說著,轉頭望向鎮安王,“你覺得朕的想法怎樣?”
“臣沒有異議,多謝陛下不罪之恩!”
鎮安王雖然依舊悲傷,心中卻也得了一絲欣慰。
難得混賬兒子還對人家姑娘有過恩德,讓他收了個乾女兒,將來有人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