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也是怕母親聽了心裡不爽快; 至今還託我瞞著了。我兩個兒子皆在前線效力; 要他看護提撥; 他開了這個口,我也不便說; 母親那裡能瞞先瞞著,等娶進門了姜姑娘總要敬新婦茶,到時候叫大伯他自己調停去。”
她說罷便轉身離去。蔡香晚怔了半晌; 見張仕與張誠兩個來了; 一張快嘴嘰嘰喳喳前前後後一學,將自己去年五月間在清頤園莫名受的姜璃珠那通氣也學了個原樣兒。
張誠聽完先就一笑:“十八新娘八十漢,滿頭白髮對紅妝。能湊成這樣一樁婚事,太子妃只怕出力不小。”
老父親再娶小嬌妻,他們兄弟不分嫡庶倒是沆瀣一氣了。
與張仕兩口子分別過; 張誠和如玉相隔壁的住著,走到竹外軒門口時,張誠忍不住問道:“二哥這個月還是沒回來過?”
如玉搖頭,又解釋道:“正月十五那會回來,他曾說皇上病的厲害,兩個翰林學士夜裡猶可回家,他是夜夜和衣在寢殿外守著的,連太子都搬進慈慶殿了,前兒父親回來,太子都未出城迎接,可見是病的重了,他又怎能回來?”
“你不用跟我解釋太多。”張誠打斷如玉道:“你和他,走不過大嫂這個坎。”
兩座院子只間不過一條小夾巷,如玉和張君兩夫妻的關係,或者事中者迷,張誠看的比他們自己還清楚。
這一年多,張誠也成熟了許多。
他與張仕兩個這一年中讀的書,比當初在書院中讀的還要多還要認真。母喪要服三年,但過了一年就可著稍有顏色的衣服,他如今仍還一身素服,眉溫目和,唇紅似脂,果真謙謙君子。如玉與他住著隔壁,這一年中見的次數,倒比張君還要多許多倍。
張登出徵才回來,昨日入宮拜過皇帝,今兒早晨便去了樞密院,下午聽聞還一直在外書房。府中再無舊人,如玉便請了鄧姨娘在院中伺候。
張君自打過完年之後,雖同處一個京城,卻再未回過府,如玉習慣了一人吃飯,才將飯擺上,便見小丫丫跑了進來。她道:“少奶奶,方才慎德堂有吵鬧聲,奴婢聽著像是老爺在發脾氣了。”
如玉才端起飯碗,低眉道:“莫管,只裝聽不見就行了,只怕過不得半個時辰,老爺得來請咱們。”
先將妾罵一通,再數落數落幾個兒媳婦,然後才講自己要娶新婦,張登這是準備要先聲奪人了。
一個人的飯用的簡單,如玉吃罷飯也懶得挪窩兒,才撿起筆描了幾筆線條,聽院門響,還以為是慎德堂派人來傳了,豈知進來的竟是足有三個月未見過面的張君。
他並未著官服,穿著齊膝的束腰短打,還披著墨青色的披風,進門先喚過許媽耳語了幾句,未幾,許媽便將秋迎和丫丫兩個都帶了出去,並關好了院門。
這時候他才解披風,待他解了披風往前兩步,如玉才見他身後居然還跟著個瘦瘦的老婦人。這老婦人也是一襲披風兜著帷帽,進屋才摘帽,屈膝對著如玉一禮。
張君將這老婦人按止在門外,先拉如玉進了臥室,壓她坐在妝臺上,屈膝半跪了揉捏著她的肩膀道:“這位老媽媽,是這些年一直在皇宮裡替嬪妃們專看婦科千金的帶下醫,你再著她診治一回……”
要說自打去年五月張君回京後,兩人幾番相試總不得成,不得以如玉也遮著面紗走了幾處醫館,請過多少好帶下醫調過,湯藥亦曾吃過,但這身體不成了她自己的,揉揉捏捏也好,親親舔舔無事,但凡張君那東西一挨,便痛到仿如生拉硬扯。
張君才二十歲的年青人,正是比虎狼還貪的年紀,又還在她身上嘗過甜頭,每夜揉著捏著,偏又吃不到嘴裡,簡直要急瘋了一樣。
這幾個月他一直忙碌在外,於如玉來說果真是放下了一大心病,誰知今日他又從宮裡弄出個帶下醫來。她也知自己的病根在心而不在身,只這話卻不能說給張君聽,見他仍還一臉的希望,遂點了頭,叫那帶下醫進來替自己診治。
婦人間的私言,張君不便細聽,遂負著手到了簷廊下,閉眼養神,在廊下靜等。
這婆子自言姓賈,瘦瘦小小,一張臉皺紋又還亮的發光,像只小桃核一樣。她先探過如玉的脈,再瞧過她的舌苔,又問了幾句尋常月事的話兒,隨即笑道:“少夫人這隻怕是心病,老身說的可對?”
要說這重心病,張君也知。但只要他一入府,周昭就要派人來請,或者陪囡囡閒話,或者瞧囡囡學走路,她漸漸淡忘了仇恨,可又將張君擺到了囡囡父親的位置上,每每張君回府,不過一刻鐘總要來敲門,請張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