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吧,你再不走,郡主要拍爛了那匹馬的屁股!”
完顏雪在行宮外的空地上疾馳,一鞭接一鞭的抽著馬屁股,果真趙蕩再不去,那匹馬得叫她抽爛了屁股。
趙蕩前腳出門,後腳如玉便聽得安護豬鑼似的哀嚎:“雪人,我的雪人!”
胖乎乎的小傢伙戴著裘皮帽子,穿著一件粽熊小襖,連滾帶趴跑到前院,見前院的也叫人踢飛了腦袋,越發坐在地上蹬腿打滾的哭了起來。
如玉怕雪滑不敢下臺階,指著烏蘇道:“去,再替安護堆個雪人出來,瞧瞧孩子哭的多傷心。”
烏蘇氣的直翻白眼:“公主,即便奴婢們堆出來,待郡主回來,還不是要一腳給他踏碎了?”
如玉指著院中拴馬樁道:“就往那拴馬樁上堆,堆一個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給我們安護做媳婦,拿黑棗兒做眼睛,紅棗兒做嘴巴,找根胡羅卜做鼻子,再將我的撥帛給她披了。”
烏蘇帶著幾個小丫頭果真替安護堆了個非常漂亮的雪媳婦兒,還尋了幾件如玉所帶來的薄衣替她偎裹。
於這大雪天中,灑金紅石榴的披帛,沉潭色的裙子,雪美人迎風搖動,待到傍晚完顏雪與趙蕩二人打獵回來時,披帛叫風吹的呼呼有聲。
完顏雪漢話生硬,嘴裡似含著核桃一般:“我父帥今兒又差了人來,喊我回上京。這一回你必得要與我同去。”
趙蕩下了馬,望著漫天雪原上高大巍峨的行宮,搖頭道:“公主眼看生產,孤那裡都不能去,要守著她生產。”
“趙蕩!”完顏雪喝道:“她懷了孩子在先,本郡主讓她坐東宮,我只須坐西宮即可。但你此番必得要隨我一起去見我父帥,咱們得在上京過年。”
趙蕩本要上臺階,回走幾步,深眸盯著完顏雪,略俯著腰,馬鞭在身後輕抖著,問道:“何為東宮,何為西宮?”
完顏雪戀慕趙蕩好顏色,一心求嫁,即便他落難之後也一直鞍前馬後相隨,不離不棄,聽他反問起自己來,氣的語無倫次,無處可煞氣,見院中再添一座雪人,還穿著漢地女子的服飾,遂提鞭狠抽了幾鞭,仍還不解氣,一腳踢過去,雪人應聲不倒,她的腳卻踢到那石頭雕成的栓馬樁上,疼的鑽心鑽肺,抱著腳哇哇大哭,眼看著趙蕩挑簾進了如玉所居的大殿,也知殿中那一位是他的心頭肉,終不敢觸他之逆,一瘸一跳往後殿去了。
趙蕩挑簾進殿時,恰就看見如玉和烏蘇兩個臨窗捂著嘴正在笑。
見趙蕩來了,烏蘇連忙退了出去,如玉往炭盆上添了幾塊木炭,端了磚茶與酥油等物過來,待趙蕩換上青緞面的朝靴,架了壺在銅架子上煨奶茶,勸道:“既郡主要你一同往上京過年,你便去了又如何?她父親是兵馬大元帥,你果真要圖謀江山,還得仰仗她父親的支援不是?”
“圖謀大業,豈能仰助於婦人?”趙蕩坐在如玉對面,看她十分嫻熟的擺著各種器皿,操持家常的小婦人,手腳麻利絲毫不亂。
人之一生所求,先家而後業,所為的,不就是這樣一個於傍晚歸家時,能熱乎乎捧上一棒茶的婦人麼?
唯那鼓腹太過刺心,懷的卻是張君的孩子。趙蕩接過如玉捧來的奶茶在手中,聞著那淡淡的磚茶奶香,低聲道:“如玉,這一胎生個女兒吧。”
如玉白了趙蕩一眼,恨恨道:“我都跟著烏雅一起問過薩滿了,她說我這胎必定是個兒子。我是個女子,人生過的如此艱難,再不肯生個女兒來走我走過的老路,生得個像安護一樣胖胖壯壯的兒子,整天大呼小叫,聽著就熱鬧無比。”
趙蕩臉上的笑容漸漸凝結:“生了兒子,他是不可能隨我姓的。”
如玉隨即就停了手,挑眉問道:“王爺可曾聽過一個故事?”
趙蕩道:“什麼故事?”
“農夫和蛇的故事。”如玉手並不停,兩目緊盯著趙蕩:“農夫救了條凍僵的蛇,把它放在自己的胸口暖偎,可它一醒過來就一口咬死了農夫。
你就是那條毒蛇!”
她一把掀了桌子,指著門道:“現在,滾到你的後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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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永國府。今夏這府第整個擴建,竹外軒也重新修葺過一回,連院門都換成了雙扇的如意門,整體院子往後移,也與別的院子一樣有了影壁,倒座房,後面帶個小花院。
一整座院子以遊廊串起,下雪天也不必往院子裡打溼腳了。
秋迎估摸著張君要回來,收整完了書房退出來,準備往東廂去,便聽院外是小蜀的聲音。她開啟內院門,便見大雪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