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自己盛好了,此時正坐在那小扎子上默默的吃著。他吃相好,吃的慢,吃飯的時候從不說話。
如玉挑頭看了看外頭,見趙如誨還在廳屋簷下的臺子上站著,湊近了張君低聲道:“里正大人,廚房不該是男子們來的地方,你往後記得往廳屋裡吃飯,好不好!”
張君吃飯的時候不說話,咽完了那口湯,主動把碗遞到了案臺上,才起身道:“是前任里正安排我到你家來吃飯的,至於在那屋吃飯,他倒沒有刻意交待過,我覺得這屋就很好,不想去那廳屋。好了,我吃完了,該走了。”
如玉見他起身就要出門,一把攔住了道:“那你再等等,等我送走了我哥再出門,否則他那個冒性兒吵嚷起來,又要給我鬧難堪。”
她出門了廚房幾步跳到廳屋臺階上,一手往趙如誨肩上放著搭璉,一邊虛以尾蛇的勸道:“哥哥,如今安實的頭七都還沒過,咱們就私下議這種話,鬧到陳氏族裡,只怕人家要說我如玉輕狂,連安實的百天都熬不過去。我不想倡這個壞名聲,你也再忍一忍,回鎮上靜靜兒等著訊息,等我往鎮上趕集的時候,咱們再說,好不好?”
趙如誨聽這話兒的意思,如玉像是答應了。早晨的陽光投過來,自家妹妹如今才出落成個俏生生的大姑娘,粉□□白的臉兒,含著秋水的杏眼兒,鼻兒懸懸一點緋紅的唇,再兼身段兒挺挺修長,他嘆了一聲,有些悔當年饞銀子,將她發賣的太早,要是能忍著再養幾年,養到長開眉眼兒,如今的樣子,黃花大姑娘,整個秦州城也沒有的好姿色,肯定能賣一大筆。
他揹著手感慨道:“金滿堂那些妻妾我都見過,可沒有一個能有你的相貌你的身段兒,你又是個心靈嘴巧的,一去必能討了他的歡心,只要他能寵你,咱們趙家,可就能重新在柏香鎮上立起來了。”
“那也得除徐徐而圖。哥哥你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太急忍不住事兒,這一點兒就叫你總是壞了大事。”如玉一把說著一邊把趙如誨兩把推出了大門,再回來,張君也已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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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正值春種,她昨天才灑上了菜籽,算是了了一樁心病,今日早起卻是要一直到村頭上去。大伯陳傳在出村子往柏香鎮大路畔的大塊田裡種糜子,她要搭他家的驢,仍還是揹著籽種挎著廚,出門一路出村子,就是往那裡去。
一路上村頭各家的牆頭綻出枝枝桃芽子來,圈裡還有豬在哼哼,雞在咕咕,炊煙才熄,正值上地下田的功夫兒,人人見了如玉,都要笑嘻嘻的問上兩句。她雖是個新寡,但安實癆病的太久,便是死了,大家也只當順其自然而已,並無太多的悲痛。
今日田間地頭比昨日還要熱鬧,這分了家的三家,因為二房陳金是個瘸子,所以三家子的地要春耕起來,全要仰賴大伯陳傳一人。二房的魏氏帶著二妮與三妮兒,大房的馮氏帶著圓姐兒,也已經早早就在地裡忙碌起來了。
“二嫂本該是個最勤快的,這兩日卻都來的晚,可是家裡有什麼人將你絆住了?”三妮兒單手接過如玉的籽種,覷著眼兒問道。
如玉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麼,指著遠遠行在大路上的趙如誨背影道:“早起給安實燒了幾張紙,又兼我哥哥來了,招待他吃了碗飯,就晚了。”
魏氏湊了過來笑嘻嘻問道:“你孃家哥哥,是為了你要再嫁而來的吧?這是好事兒,你哥哥若是出面要將你接回孃家去,族長大老爺都無話說的。如玉你還年輕,可要替自己想好再嫁的路子。”
如玉應道:“二伯孃說笑了,我既進了安實家的門,一輩子就是安實的媳婦,從未想過再嫁的事情,這些話兒,往後你們也不準再提。”
她說這話的時候一本正經,臉色粉□□白似春海棠一般,卻又不是十分的親熱。魏氏看看幾家二妮和三妮,二妮個頭矮的跟只地老鼠一般,細眼撮撮臉,但既有了人家她就不操心。三妮膀大腰圓隨她,卻沒她的好膚色,眼看到了說親年級,也是她一重操心。
如玉專心在自家地裡刨著土坎拉並去年的草串子,刨集結成了一堆兒搭在梗上,至晚還要抱回家去當柴燒。圓姐兒忽而環抱住如玉,遙遙指著遠處在她耳畔道:“你瞧瞧,那是新來的里正大人唄,他竟未走,今日還下地來了。”
如玉抬頭,果見張君在前走著,身後跟著幾個本村的男子們,就連前任里正,調到柏香鎮去巡街的陳寶兒亦在裡頭。張君站在這群灰頭土臉的農人群中,身長玉立,輕簇眉頭,此時冷著臉,不知在聽陳寶兒說些什麼,微微的點頭沉吟著。
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小里正要使什麼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