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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一邊把趙如誨往廳屋裡推著,一邊拍背罵道:“行了吧你,嘴上說的好聽,若不是你吐口,若不是你閉著眼兒點頭,大嫂一人能做成這事兒?”
第8章 再嫁
燒好湯騰好餅子擺上桌,如玉也不避諱自家老婆婆,一邊看趙如誨狼吞虎嚥一邊說道:“哥哥也瞧見了,我如今日子過成了這樣,透過陳氏族裡再嫁那條路,我並不想走。如今就只剩下你這一條路,你既今日來,肯定也是為著這個事兒,先跟我說說你的打算。”
十二歲的時候她還懵懂無知,叫這兩口子捉攪著給賣了,心裡雖也恨,可陳安實一家待她極好,她鬧了幾回之後,便也將日子過了下來。如今她雖仍恨這哥哥又不信他,可再嫁的出路,卻仍堵在他這裡,她便想先探探他的口風。
趙如誨稀里呼嚕刨著那碗湯,刨完了嚼著餅子道:“雖你總說哥哥不疼你,可到頭來,能依靠的仍還是我這個哥哥不是?自打兩年前安實病了,我就一直在替你尋摸個再嫁,這不,前幾日,安實喪葬那日,我之所以沒來奔喪,就是叫那麼一個天上地下再與你相配沒有的人給絆住了,你可知他是誰?”
“誰?”如玉自然不可能心動,一雙圓眼緊盯著自家哥哥。他這個人說謊,面上先要帶三分。
趙如誨賣了半天的關子,等安實老孃與如玉兩個都等的不耐煩了,才將那在空中繞了半天的手指奪到桌子上敲了兩敲:“渭河縣首富,金滿堂!”
如玉起身就瞪了趙如誨一眼,罵道:“呸!那金滿堂今年都快五十了,我小時候去他家他都是個老人,更何況如今?”
金滿堂,家有良田千傾家財萬貫,兼還養著一隻走南販北的商隊,是渭河縣的首富。但那人比如玉的父親還要大著幾歲,家裡有正頭夫人又有不知多少個小妾,怎堪為夫?
趙如誨本來是等著妹妹的讚歎,那知自家妹妹竟生起氣來,連連辯道:“男子不比女人易老,況他是個財主,老一點又如何?人家可是聽聞安實死了,親自到柏香鎮上與我相談,說想要納了你的。”
“納?”如玉又挑起了眉頭一聲低喝,隨即卻又斂下眉鋒,壓低了聲兒道:“納這字兒,只能用在妾身上,哥哥你自打我嫁到陳家村頭一回上門,竟是想要賣我個第二回 ?”
頭一回被哥哥趙如誨賣掉的時候,如玉也才十二歲,因為家裡漸貧而跟著個老嬤嬤學做針線。大嫂焦氏慣是個甜嘴,手浪腳浪,待她也算好,所以那怕如玉自己手裡那點首飾田地契都叫他倆借走,她亦未曾多說過什麼。
但誰知有一回趙如誨出去賭了回大的,連那座住了三五輩人的大宅都給輸掉了,又借了上千兩的印子錢滾著還不上,叫債主押住了剁手剁腳。焦氏跪在如玉面前哭求,要拿她抵那一千兩的印子錢債。
才十二歲的小姑娘,又無外家依靠,父母長輩俱失。如玉叫那放印子錢一個五十多歲油頭肥腦的男人立逼著,雖虛以委蛇的答應,卻也在老嬤嬤的幫助下從自家裡逃了出來。那是恰逢過年時節,那一年還是個大寒年,整個渭河縣四野茫茫,未掃的雪足有一尺後,如玉一雙纖足還穿著繡鞋,逃出來之後幾天的日子,到如今都不敢再去想它。
後來還是走商隊的公公陳貴將她自雪裡翻出來送回了柏香鎮趙家。她逃的時候還是高宅大戶,再回去的時候,宅子被人收走,哥嫂屈居於鎮上一處大雜院裡一間只有一張床的小寒屋裡。陳貴當時提出要與趙如誨做親,趙如誨因不知何時又欠了筆債,連想都沒想就跟焦氏兩個一口答應下來了。
如玉便是這樣,叫趙如誨與焦氏兩個賣到了陳家村。
有那樣一回,如玉自然不信這哥哥。她這些年到鎮上趕集,常聽聞哥哥的荒唐事兒,今日再聽他又準備把自己賣給那金滿堂作妾,要想指望他的那點心兒,也就全沒了。
趙如誨一點餅子還沒吃完,如玉已經站了起來。她一邊收拾著婆婆的碗,一邊端了碟子道:“趁著天早,哥哥早些回鎮上唄,如今正值春耕,妹妹這裡活兒多,就不陪你了。”
“今兒不是安實頭七?我與你同去給他燒兩張紙!”趙如誨以為妹妹是當著自家婆婆的面展不開,還欲要將她拉出去,在外細細說一番那金滿堂的好兒。如玉卻已經打著簾子出了門,跳步往廚房走著:“紙我早起已經燒過了,我即刻就得下地去,你若無事,陪我婆婆坐會兒也使得。”
她才衝進廚房,迎門便見一襲白衣。
如認順了門的小狗一般,張君非但認準瞭如玉家的門路,連湯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