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細緻的縫補,才能送回京城。聽說張仕看到大哥張震的遺體後,當時就尿了褲子。
“一群兵痞,無法無天!”趙蕩厲聲吼道:“待齊楚和安敞回來,孤要照著原樣兒,剝了他們的皮,以慰張震在天之靈!”
幾個月的時間,千里謀長局,趙蕩終於一朝得成。但畢竟他是文人出身,沒有上過戰場,心中還是七上八下,方才聽人來報說皇帝帶著寧王微服出宮去了永國府,也知自己這一手是投到了皇帝心頭所好,總算長舒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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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世子喪於戰場,府裡大廚房的婆子們都傷心不及,炒的幾樣菜皆放多了鹽,如玉親自提著食盒進了屋子,準備要擺開了與張君同食,張君不知何時起來的,穿著中衣按止瞭如玉的手道:“父親還要過來,等他走了再吃。”
如玉還欲多問兩句,張君卻已經閉上了眼睛,他握過如玉的手放在膝頭,輕輕摩梭著。
少年夫妻,彼此情投意和,就算有矛盾,也皆只為對方著想,轉寰著來,不嘔氣不吵架,是性格脾氣相投,也是因為對彼此都有所畏懼,對婚姻真誠,虔誠而抱有期待。
執手相看,對膝而坐,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道將來還會不會再有。
張登一送走皇帝就直接進了竹外軒,進院一聲吼將所有人都吼了出去,迎門直接問張君:“你打算要怎麼做?”
張君應聲睜開眼睛,清瘦的臉部線條精厲,一雙桃花眼含著騰騰殺氣:“我要殺趙鈺!”
張登仍還不喜歡這個倔勁十足的二兒子,可他不得不承認,最後青出於藍能勝過他的,也唯有張君。他反問道:“你要我怎麼做?西京與開封兩座大營中層以上將士,至少一千人是我的手下,我給你列個名單,再書一道手書,任你調動。”
張君踢凳子站了起來,身量比父親略高,低眉俯視著父親:“若你果真想幫,瞞好這一府,盯好張誠不要搗亂即可,我有如玉就足夠了。”
張登點了點頭,進門時撐著一股子氣,出門時腳步蹣跚,不過半天的時間,他頭髮花白一半,揮了揮手道:“你只管去,萬事有我。”
不比張誠他要時時護著,撫平道路才能跌撞前行。這個二兒子,他從來沒有關注過,沒有管過,任由其母由著性子撥弄,到他回頭看的時候,他早需要父親的幫助,能夠自己健步如飛了。
待張登一走,張君又頹然坐回椅中。他握過如玉的手,喚道:“如玉!”
如玉嗯了一聲,撫著他的腦袋道:“我在!”
張君抵頭在她胸前,悶了許久,忽而說道:“去看看大嫂,我聽聞她難產,也不知怎麼樣了。”
事實上中午那會兒如玉就去過,周昭院裡忙的什麼一樣,一群哭嚎的婆子丫頭們對著一個難產的夫人,所謂愁雲慘霧,也不過如此。
深愛的人陷於常人無法救拔的痛苦之中,尤其那痛苦還是他一手造成的,張君心中的痛苦,如玉也能體會。
她拍撫著他,問道:“你要如何殺趙鈺?”
張震的死,表面看來是由他們兄弟倆造成的。可一個國家的皇子,將這樣一座與朝同在的府第,以及它所掌有的兵權,當成謀天下的重禮送給另一個皇子,滿朝文武,四十年不曾下鞍的將領,他們的付出又有什麼意義?
如玉今日始知趙蕩的惡,他眼中只有權力,沒有眾生。
張君忽而抬起頭,雙手撫過如玉的臉,他眉目間有痛苦,有憐憫,又還有許多別的複雜的情緒。
如玉以為他是不信任自己果真能幫到他,低聲勸道:“當初在陳家村,你也不肯信我,可你回頭再想想,若是沒有我,你能不能偷到那御璽?你既說我有急智,有勇有謀,就該信我。”
張君閉了閉眼,忽而攬過如玉,在她頰畔深深嘬了一口,低聲道:“如玉,你得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值得。”如玉斬釘截鐵,掰正張君的臉,盯著他的眼睛:“殺了趙鈺,還有沈歸。除了沈歸,天下名將仍還不知有多少。趙鈺死了,大曆或者少一員名將,可他若不死,我們都沒有機會好好活著。”
她說完,低頭在他眉間輕吻了一口,低聲道:“我愛你,我喜歡你,我不想跟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一個男人睡。”
張君盯著如玉,唇角還是苦意,眉目間輕浮著顫顫一絲桃花,她在情/欲上向來大膽,於自己的人生,看得清,看得遠,冷眼看待一切,唯獨一顆傻傻的心寄託在他身上。
而他,曾經不過是個翰林書畫院畫地圖的小翰林,以為自己要孤獨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