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而眠,春時望著他熟睡的側臉,偷偷伸手去描了描他挺直的鼻樑,英俊的眉眼。
這,是寵她愛她的夫君呢!
有孕
五月嫁進門來,一轉眼,已是盛夏八月。
為了怕小妻子被暑熱所侵,陳三公子特意派人在眉山下買了一座莊園。打算等暑熱一至,夫妻倆就躲到山裡避暑去。走的前一日正逢潘鳳真來看剛出生不久的天驊,驚愕地發現她居然在這裡看見了春時。
對林氏和春時能和平相處,潘鳳真嘖嘖稱奇。她這位二舅母別的不說,性子執拗小氣,一家人少有能和她說上三句話還不生氣的。尋常對大舅母能執掌家中中饋怨氣頗多,選兒媳婦兒最在乎的就是她家中是否有權有勢有錢財,其次就是是否聽她的話。
這兩點春時……仔細一想,潘鳳笑了起來,好像還真符合。不管怎樣,她如今是中書令家的小姐出身,性子又溫柔和善,肯定不會和林氏對著幹,怪不得林氏能心平氣和地和她共處一室。
“表嫂,我隨你一道出去。”
雖然比春時還大上兩歲,潘鳳真這聲表嫂叫的卻不顯諂媚只覺親熱:“最近怎不見三表哥?”
春時道:“他在外忙事情,輕易回不來,不過明兒他說要陪我一道出門去眉山遊玩。”
潘鳳真鳳眼裡一閃而過豔羨之色:“三表哥對錶嫂真好。”
春時想起她到現在還是孤身一人,眼看再過了年,她就十九了。十九歲在這個世上幾乎只能嫁些鰥夫做填房,不由也替她著急,便道:“其實他這個人不像你們看到的這樣的,他脾氣壞的很,又不體貼,還……”
發現潘鳳真盯著自己笑得奇怪,春時也赧然一笑:“叫你見笑了。”
“哪裡。”潘鳳真微微一笑,“其實我今日過來,一方面是為了看天驊,一方面也是有事要拜託三表哥,既然表哥不在,想來告訴表嫂也是可以的。”
春時不敢亂答應事情,即使表姑娘曾經幫過她和三少爺,她也不敢隨意替陳天馳應下什麼事:“我也不懂你們的事……左右他今日都要回來的,不如你在我這兒用了晚飯,等他回來再說?”
潘鳳真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因了是夏天,晚飯做的便都是些清涼可口的小菜和一些粥。蔣媽媽早被從廚房調了上來,貼身伺候三少夫人,此刻就站在一旁笑道:“今兒大廚房裡送了些新鮮的海蟹海蝦,我就叫人撿了些小青菜洗乾淨了,做了青菜蟹肉滾蝦粥,表姑娘和少夫人嚐嚐味道可好?”
潘鳳真端起一小碗,嚐了幾口讚道:“這個真是極好,青菜鮮嫩,蝦肉清甜,難得的是半點腥味也無,我猜是媽媽親自下廚做的,可是?”
蔣媽媽笑道:“表姑娘謬讚,正是老婆子做的,好久不動手,還怕手生了,好歹能得姑娘的喜歡,也算叫我放心了。”
春時笑起來:“媽媽謙虛什麼?你的手藝排第二,誰敢排第一呢?今日倒是有口福了……”
她舀了一勺往嘴裡送,剛剛入口,便覺得一陣撲鼻的腥味,可看見蔣媽媽期待的眼神,春時到底努力嚥了下去,又試著吃了第二勺。
第二勺還沒送到嘴邊,“嘔——”地一聲,她竟扭到一旁吐了起來。
才剛吃一點東西,吐到最後只吐出清水,嚇壞了一屋子的人。蔣媽媽連忙把她扶起來,拿了帕子給她擦嘴,端了清茶漱口。
春時有氣無力地靠在榻上,潘鳳真握住她手道:“我這有薄荷醒腦香,你聞聞看可舒服些?想來是白日裡中暑,夜間又貪涼,這才吐了。”
春時可憐兮兮地眨巴眼睛:“我並不曾貪涼。”天知道身邊睡著個像火爐一般的男人,她哪有貪涼的機會?
潘鳳真笑起來:“那就只是中暑?不過我瞧你這屋裡處處是冰山,院子裡還有葡萄架子花藤,比我那兒涼快不知多少呢。”
兩個人說著說著笑起來,開始說起清風寺的後山是個避暑的好去處,唯獨蔣媽媽站在一旁,從頭到尾不發一言,只是抿著嘴笑。
春時被她笑得莫名其妙:“媽媽怎麼了?”
蔣媽媽笑道:“少夫人,你幾月不曾換洗了?”
當真潘鳳真的面,春時有些不好意思,心裡卻忽地有了些朦朧地猜想,緋紅著臉道:“兩月有餘——算上這月,怕是有三個月了。”
滿屋裡誰也不是無知婦人,即使沒出嫁,潘鳳真也驀地反應過來,搶先笑道:“啊呀!恭喜你了表嫂!”
春時羞得滿面通紅:“這,還沒定呢,誰知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