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指,最有可能的就是他這位內閣總理。
因此胡林翼不知不覺間就蹙了下眉頭,眼神也變得閃爍起來:“那不是挺好,令師起復的話,那是我們湖南人的盛事……”
只是話剛出口,他才想起了眼前這位李鴻章不是湖南人,而是地地道道的安徽人,而李鴻章則是對這個破綻聞所未聞,他十分正經地說道:“我老師如果東山再起的話,普通的位置可是安置不下他這位大神!”
只是話說這裡,李鴻章猛得將茶盞往案子一擲,茶水流了一地,沒等胡林翼反應過來,他已經連珠炮一般說了出來:“胡相,潤之公,老總理,我為你著急,您入閣一載有奇,建樹頗多,可是這一載您是隻做事不做人,到了現在,內閣之中有誰與您相互呼應,又有誰是與你傾心相授?胡相,您現在這個局面看似繁花勝錦,實則岌岌可危,若是有人在背後砸您一塊大石頭,有誰肯為您說話!”
李鴻章這話一句快過一句,根本容不得胡林翼反應過來,等胡林翼真正反應過來,額頭已經是盡是冷汗:“少荃,我是不願意引入朋黨之爭啊!”
這一年的總理任上,胡林翼確實有些建樹,但是他在內閣純是形隻影單,也是不爭事實,他自視頗高,加上出身高富帥,自然不願意老老實實經營人脈,反而將內閣同事得罪了一大批。
“您沒有朋黨,甚至連僚屬都欠齊備,用的都是陛下給您的人!”李鴻章又重重地砸了一下桌案:“可是別人不這麼看,現在沒有胡黨,只有反胡黨,不然陛下一句隨口之言,怎麼在外面流傳得這麼廣。”
三天不學習,趕不上曾滌生?
不管這句話是不是出自柳暢之口,作為內閣總理,胡林翼都知道這其中必有所指,他緊鎖著眉頭問道:“少荃何以教我?”
李鴻章就差捊了袖子,直接就說:“潤之公,我知道您只知做事,可是現在這個時候要通明達練些!您是應當去見一見陛下了!”
“陛下?”
胡林翼當然知道李鴻章,這所謂的“見”並不是公務上的來往,而是私下兩個人的拜訪與交心,他有過好幾次這樣的機會,只是以往因為自己的高傲,完全錯過了。
李鴻章說話聲音越來越高,兩隻手就按在桌案之上:“我知道胡相現在對陛下有看法,但是您憑心想一想,現在真正支援胡相做事,還不是陛下嗎?”
胡林翼當然對柳暢這麼一個崛起於草野的人物有看法,他私下還叫柳暢為柳絕戶,以為這是草野山夫,除了有幾分氣運之外,根本不值一談,別的不說,稱帝前的燕王封號,稱帝之後的貞元年號,只要落在稍有見識的人眼中,都要笑掉大牙了。
何況這位貞元皇帝倒把金海陵的好色學得十足,而且他後宮之中都是些什麼女人啊?兩個廣西大腳女人也就算了,居然還有洪秀全和天國將領遺棄南京的妻妾,甚至還納了張樂行的小老婆,這樣的好色甚至遠遠超過了金海陵王,有些時候他甚至想到另一個歷史人物——梁太祖。
可是李鴻章這一番言語,卻是讓胡林翼恍然大悟,他細細一想,這中樞內外,真正支援他做事的,也就是柳暢一人。
是柳暢將他湖北破格提拔進京,直升為內閣總理,總領內閣諸部事宜,初期的內閣權輕言微,大小事務,甚至連財權與行政權都只掌握住微不可計的一部分,這些權力不是被柳暢控制,就是落在軍方與諸位督軍的手裡,當然是固然胡林翼反覆奔波,但若不是柳暢肯放權,內閣怎麼能有今日的局面。
柳暢這人雖然粗鄙,不通詩文,不知禮儀,對胡林翼卻是充分信任,這幾個月已經把幾十項權力移交給內閣,現在內閣說話的時候腰桿都粗,這全是陛下的恩德啊。
越是細想,胡林翼冷汗愈多,他連連向李鴻章拱手:“少荃教我,少荃教我,少荃教我!”
李鴻章卻是微微一笑,十分誠懇地說道:“胡相何需我指點,君臣相得,這是自古的美談啊!”
胡林翼已經明白過來:“為了俄羅斯人的事?”
“沒錯,現在陛下還沒明白過來,正是您晉見陛下的大好時機!”
胡林翼仔細看了李鴻章,卻覺得李鴻章的眼神深遂如海,除了幾分赤誠之外,也看不出到底有什麼用意,只是他自家已經是泥菩薩過江:“那好!我就去去晉見陛下,現在這個時候……”
李鴻章接過了胡林翼的話:“陛下應當在小兵營。”——
所謂的小兵營,是杭州城內對於皇宮附近一座袖珍兵營的稱呼,在歷史上那是綠營兵的駐地,改換大夏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