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一點手段之後,這位曾滌生就在政治上完全變節。
事實不是政治上完全變節那麼簡單,而是這位曾滌生完全背叛了自己,他現在到處在虹軍的監視之下向舊清朝的文武將員在野賢達宣講,一開口就是那些柳絕戶不知道從哪裡引進來的新話,不是檢討自己的歷史罪行,就是控訴道光、咸豐帝的陰謀詭計,有些時候甚至到了不知廉恥的地步。
可比起李鴻章來說,曾國藩那完全可以說是表現良好,甚至可以說是人品高潔,至少他不會攀附什麼,可是這位李鴻章李少荃自從進了內閣之後,就活躍得不得了,他嘴裡說的都是那些新話,什麼時候都與柳絕戶站在同一立場上,甚至到了柳絕戶如果說屁是香的,他李鴻章也會寫上萬字“屁香論”的地步。
這好歹也是大清朝的進士,怎麼就這麼不知廉恥了!
可是在內閣之中,胡林翼又不得不尋求李鴻章的幫忙,就象現在這樣,他必須聽取李鴻章的意見。
要知道他並沒有把自己在湖北的全套幕僚帶到杭州來,他的幕僚或是不恥於他投降紅賊,或是不願離開湖北,或是柳暢個人的喜好,或是其它的原因,只有個別人來了杭州,他面臨完全陌生的內閣班子。
而且他雖然是內閣總理,可是內閣的許可權很有限,還是面對著各位部長的爭權,更主要的敵手是那些分據各省的督軍,他完全是憑藉著非凡的毅力才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至少那些已經完全掌握的省份,內閣有著足夠的權力,以致於胡林翼也留戀起這個總理的位置來,只要再給他三五年的時間,他就是一位大夏國真正的權相,但是他必須從那些督軍的心裡虎口奪食,在這方面他更需要李鴻章的支援。
李鴻章當即就有自己的說法:“胡相,你想想,這北至山陝,南到兩廣,甚至連江浙都有邪教起事,眾至數十萬,禍及數十縣,國朝開創以來,僅此一例,就是前清偽朝,也只有乾嘉五省白蓮教起事才有這個勢頭啊!”
胡林翼已經明白過來了:“你是說這背後有人?”
“對!”李鴻章當即回答道:“不但是背後有人,而且還是洋人!”
胡林翼已經明白過來了:“俄羅斯人?”
第五百四十一章 良言
“沒錯!”李鴻章掃了胡林翼一眼,然後才說出一段往事來:“據說林則徐公臨終之際,仍是高呼,中國之大患,必為俄羅斯,胡相,您不得不防!”
“這是陛下要想的事,與我有何干系!”胡林翼看了一眼躍躍欲試的李鴻章一眼,卻是什麼都看不清。
他不明白李鴻章的來意,而李鴻章則是捧起了茶盞,淡淡的茶香令滿室生香,但李鴻章整個人也變得隱隱約約。
好一會,李鴻章才語氣深長地說道:“潤之公,你是我師門長輩,與我老師是生平至交,我這個後生小輩相勸一句,您還是因時而變,多一些洞明達練為好。”
胡林翼越發看不清眼前的這個李鴻章,他也捧起了茶盞,細細品了一口,回味這其中的意味,突然把茶盞往案上一摔:“少荃,我雖然長你幾歲,但也知道你非凡夫俗子,素來敬重你,何以如此羞辱於我。”
李鴻章臉上就多了笑意,他也把茶盞輕輕一放,起身離座,給胡林翼打了一個恭:“潤之公,這是肺腑之言!再不作變通的話,恐怕大難將至。”
“胡說八道!”胡林翼抓緊了茶盞,看他手擅抖不停,彷彿是把這茶盞揭破了:“我可不願意學你老師,到處搖頭擺尾,全然忘記了自己還是一個進士出身。”
他明面上說曾國藩已經成了柳暢與虹軍任意操縱的政治玩偶,實質卻是說這位新話不離口的李鴻章,只是李鴻章反而露出了笑意,他直接落座,臉上帶著十足的嘲諷:“是啊,我老師固然是有失臉面,可是現在外面怎麼說,說陛下已經說了,三天不學習,就趕不上曾滌生了。”
三天不學習,就趕不上曾滌生?
胡林翼神色一緊,他是標準的高富帥出身,這一輩子事事順利,從來沒遇到過什麼挫折,有一個好家世,有一個好丈人,有一個好老婆,有一幫好同僚,有一群好老鄉,順順利利就成了湖北巡撫,後來成了內閣總理。
如果說挫折,也就是攻打武昌城下的久攻不克,甚至還折了羅澤南這員大將,除此之外,他人生還真沒有什麼艱難險阻,但是對於這句意味深長的話,他卻保持著足夠的警惕性。
這麼典型的新話,只能出於那位柳絕戶之口,這話裡的意味可深遠著,柳暢絕不可能說自己比不上曾國藩,而是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