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王倒是說道:“確實是世間劇賊,不得大意啊,胡藩司,我們這次南下,也是受了好大的挫折,紅賊洋槍洋炮犀利,又毒計百出,果然是柳絕戶啊!不知道此次攻建德之賊,數目幾何?”
胡興仁當然不願意說攻城的虹軍不過三四千而已,他當即誇大其數說道:“到城下的紅賊是龍槍、楠溪兩旅全部,又附以獨立團、獨立營若干,總數不下一萬二三千人,我兵太薄,苦戰數日,終被紅賊突入,可憐張玉良參戎,不幸殉國了!”
對於張玉良之死,他也是有幾分兔死狐悲之感,而那邊僧王就很直接地說道:“本王初來浙江,屁股還沒坐熱,就受了當頭一擊,折損馬步甚多,但是對於這紅賊究竟,依舊是不得而知,不知藩司有何守浙之策?”
到現在這個局面,他已經不說攻取之策,只是力圖把局面穩定下來,但是胡興仁這一回是親眼見識了紅賊的強橫之處,哪有什麼攻守之策,當即說道:“如今之策,杭嘉皆不可守,唯有守湖州。”
“為何?”
“杭嘉無兵,僧王此來兵馬多少?”
僧格林沁也報了一個實數:“此次南下,馬步二萬有奇,不過今日與紅賊一戰,已經摺去了差不多半成。”
“交戰之賊是誰?”
“據聞是紅賊楠溪旅甄長宇營!”
說到底,胡興仁對於紅賊的瞭解,也不比僧王強上多少,但是他畢竟在杭州多呆了幾個月,因此就講出了一番道理來:“僧王,現在這個局面,即便兩萬兵都填到杭嘉兩府來,恐怕也不足守杭嘉,紅賊精銳有三旅之眾,每旅兩團六營,每營千人,兵力已經與僧王大兵相當了,又有獨立團、獨立營、獨立連、鄉兵、民兵數萬人,全力來攻的,大兵恐怕難以支撐。”
事實上胡興仁把虹軍說得誇大了一些,但這也沒辦法,不怎麼說,怎麼能襯托出他的失敗是多麼偉大而光榮,而僧王卻信了:“但是我攻不足,守有餘,何況紅賊總得分兵把守,不致於把全省之兵都調到杭嘉來吧?”
“怎麼不可能?”胡興仁長嘆了一聲:“僧王遲來了一個月,若是一個月之前,鄧紹良、李元度二軍尚存,浙事尚有作為,現在鄧紹良、李元度、張玉良諸軍皆亡,我的仁字五營亦全數殉國,浙事已然糜爛,無可挽回了!”
他給僧王分析,浙江相鄰省份,不外福建江西安徽江蘇四省,現在這四省都是自保尚無力,又何談牽制紅賊,何況此次紅賊攻嚴衢,是欲與粵匪偽翼王聯手,大兵若入浙,則紅賊與粵匪聯手,則浙事更不可圖也!
他繼續說道:“如今要收拾浙局,一則是保湖州,湖州趙景賢經營有年,又有蘇常之援,足以自守,二則是非得請何桂清出面不可!”
“何根雲竟敢通賊!”僧格林沁勃然大怒:“我非得殺了這個小人不可!”
胡興仁說道:“何根雲早同紅賊暗通款曲,他麾下王雪軒有得寵商人胡雪巖,更與紅賊常來常往,據說何根雲與紅賊談成過協議,紅賊若不取杭嘉,則他允許寧波瑾守中立。”
“寧波中立,害多於利,何根雲卻始終不可與英夷破裂,卻原來是這個緣故了!”僧格林沁是個極聰明的人:“現在浙江已經到這等糜爛的程度,紅賊尚會守約否?”
“紅賊賊首柳絕戶,出身於粵匪之中,雖然年少老少,但暮氣卻嫌深重了一些。”胡興仁當即分析道:“喜歡四平八穩,一切都水到渠成,欠缺了幾分銳氣,因此讓何根雲出面,與紅賊再周旋一兩個月,尚有可能。”
僧王明白,從長久來看,虹軍是必然圖取全浙,只是現在嚴衢戰役之後,虹軍也受損頗多,總得休整一段時間。
但是他繼續問道:“以胡藩司之見,那我軍棄杭嘉,以湖州為據點,那除湖州之外,我軍當守何處?”
胡興仁卻說了一個意外之外的郵解:“僧王大兵,當攻金陵。”
第三百五十三章 以毒攻毒
金陵?
胡興仁說出這個見解的時候,僧王與勝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金陵?”
“沒錯!”胡興仁答道:“浙局已然糜爛不堪,如欲迴天就必先攻金陵!”
僧格林沁當即問道:“還望胡藩司指點迷津,現在紅賊勢大,不據杭嘉而反攻金陵,這是為何?”
胡興仁自然有自己的見解:“今日之事,紅賊固然勢大,可是一切禍患因由,皆在於粵匪,若無粵匪起事,紅賊豈能在一年之間,席捲全浙,禍及閩蘇兩省?”
他這麼一說,僧格林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