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與謝家的往來減少。不要說守望相助,就算是來表個態度都不能,似乎是鐵了心過自己的日子,不再考慮聯盟關係。整個東南海商的利益團體,受到巨大打擊,不能指望他們再發揮多少作用。
家裡已經哭聲一片,即使坐在前廳,也能聽到內宅方面傳來的哭聲。一向最可他心意的一名妾室,換好了準備在新年時穿的新衣,懷抱琵琶輕聲唱著江南的小曲。這名妾室出身教坊司,幾年前被謝遵贖了身,又委了大權,代替謝遵打理一部分生意。她經營上頗有手段,已經成為南京商道上有名的鐵娘子,於其不大光鮮的出身,倒是沒幾個人記得。
像是這一曲琵琶小曲,除了謝老爺,再沒有別人有資格聽。謝遵眯著眼睛,手指在桌上輕輕敲打著節奏,一曲唱完,還回味了一陣“四娘,你的琵琶與五年前一樣,依舊是那麼動人。”
那美妾羞澀的一笑“老爺不必誇我了,這幾年一直撥弄算盤,很少摸琵琶,手已經生了。讓行家一聽,就要笑了。妾身也已經老了,能夠侍奉老爺這麼多年,就是福氣了。”
“四娘,在我心裡,你還和五年前初見時一樣,還是那麼可人。”謝遵的手在這名美妾的頭髮上輕輕撫摸著,兩滴眼淚流淌下來“四娘,我的年紀比你大這麼多,你卻肯跟著我,如今……如今更是我負了你。楊承祖性喜漁色,你只要肯服侍他,他絕對不會殺你。答應我,就算是為了我,也要好好的活著,到了清明時,能為我燒點紙錢,在九泉之下我就感激不盡。”
那妾室乖巧的靠在他懷中一動不動,輕聲呢喃“老爺,妾身還記得,在教坊司接的第一個客人就是你。你是我第一個客人,也是我最後一個客人。於妾身看來,你就是我的相公,過門之後,老爺讓妾身執掌這片家業,其他的妾室背地裡,怕是說了我不少壞話吧?如果不是老爺相信我,還不早就奪了我的權柄?妾身也是讀過書的,懂得一個道理,君以國士待我,我以國士報之。我的身子屬於老爺,永遠都是,別人休想碰我……跟老爺說個小秘密,就在剛才,妾身已經吃了一粒迴天丸,我想,藥性已經發作了……其實我已經有了老爺的骨肉,我怎麼能懷著你的骨肉,去侍奉別的男人?咱們一家三口,在黃泉相聚……好想和老爺去遊山玩水……好想讓你再為我畫一次眉毛。”
她的聲音漸漸變小,身體也逐漸發僵,謝遵急忙把她扶起來,卻見這絕色佳人已經七竅出血,眼見不活。
“四娘!四娘!”謝遵將那女子的身體緊緊抱住,放聲痛哭起來,外面,一名家族子弟飛奔進來,一臉驚慌“大伯,大事不好了,外面有幾名東廠番子在讓我們開門。咱們是開,還是不開?”
“他們……他們欺人太甚!”謝遵眼前發黑,四肢顫抖,臉上的肌肉,都有些不受控制的開始抖動。還不等他想著該如何回答,卻聽一聲轟隆巨響傳來,如同冬日裡猛然響起了巨雷。那名家中子弟驚叫道:“不好,他們開炮了!”
黑洞洞的炮口冒著硝煙,楊承祖騎在高頭駿馬上,身邊跟著冷飛霜,兩下里,都是他的親衛。
那些京師來的番子,全都在前面擔任前導,隨著一身炮響,所有番子同時抽出腰間長刀,齊聲呼喝。那些包圍謝府的軍健,則吶喊著舉起手中的兵器,似乎已經做好硬攻的準備。
這些士兵來自南京四十九衛精選官軍,不管四十九衛本身如何糜爛,至少今天站在這裡的幾千人,戰鬥力是有的。何況要對付的,只是謝家的宗族子弟,他們再怎麼厲害,也是大戶子弟,不是亡命之徒。就算是吃錯藥出來和官軍打對臺,他們也有必勝把握。
那門火炮方才並沒有真的對謝家發炮,只是響了炮,並沒射出炮彈。不過饒是如此,官軍敢於動手的決心已經表示出來,如果謝家繼續頑抗,那麼下一步,就是血染烏衣巷的局面。
沉重的木門無力的分為左右,幾名青衣小帽的家人,跪倒在地,一動不動。番子們發一聲喊,舉著刀衝入院中,楊承祖看著冷飛霜“來,我們進去,看看這宅子你喜歡不喜歡。”
冷飛霜大方的將手放到楊承祖手中“我倒不在意他的房子,更想要跟他算算帳。寧波城的百姓,還有沿海被屠的村莊,無數冤魂在等著他呢。”
兩人進入謝家時,那些番子已經分成左右排成兩行,手中長刀指地,刀光閃閃,很是有些威風。官軍隨著後面魚貫湧入,手中舉著長槍大刀,將謝家的子弟驅趕到園子裡集合。謝宅的匾額無力的摔在地上,碎成幾塊。
等到謝遵被趕出來時,他的懷中還緊抱著四姨太的屍體,兩名家族子弟在左右攙扶著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