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咕一句,人便邁開大步向著王府走去,口內輕輕唱道:“伍子胥頭上換儒巾,;喬裝改扮往東行。臨潼會;曾舉鼎;在萬馬營中顯才能…………”
第五百零七章重遇至尊·天下無主(二十一)
安陸州衙之內,孔璋看著眼前遞來的狀紙,苦笑著對身邊的幕僚問道:“這是多少份了?”
“第四十七份,如果算上總數的話,那怕是過百了。京山縣也真有他的,有關興王府的狀紙,一概上交到州衙門,搞的我們倒要為他善後,這官做到他那地步,也是個奇聞了。”
“不能怪他。”孔璋舉起茶杯,輕輕品了一口“新下來的雲霧茶,王府昨天送過來的,回頭給你拿一些過去嚐嚐。做地方官,就是有這點好處,土特產享受起來,比別處方便些。這東西雖然是貢品,可是真正入貢京師的茶葉,反而是陳茶,新茶,萬歲是喝不到的。”
“學生明白,若是萬歲喝新茶喝的口滑,我們的官,就沒法做下去了。東翁為安陸州的公事操勞,廢寢忘食,喝幾口新茶,也是天經地義。”
“這話我們在這裡說說還可以,如果到外面說,別人就要罵了。畢竟他們只看到我坐在衙門裡,不受風吹日曬,不用到田間勞作,不用為生計奔波,至於這位子如何難做,他們是體會不到的。就拿這茶來說,安陸的茶園,現在多半都是興王府的產業,其他的茶園也是本地士紳所有,朝廷已經得不到茶課。就算是要完成貢茶,也離不開這些大戶成全,若是他們一翻臉,我一兩茶葉都收不到。我這個官,也就是個受氣包而已,他們憑什麼覺得,我能對付的了興王府?”
他邊說邊將手中的狀紙隨手一丟“強搶民女,又是強搶民女,這些狀紙翻來覆去,也都是這些東西,沒什麼新鮮的。本官瞭解過了,其實是他家的閨女不想嫁給家裡定的那個男人,嫌夫家窮,嫌丈夫醜,想要去學戲,或者說明白一點,想嫁到個大戶人家去當姨太太。所以就逃到楊家,楊儀正那裡向來是善門大開,只要條件合適,人就留下。當然,兩人之間有沒有什麼,本官不清楚,不過說是什麼強搶,這也是一派胡言。現在的安陸,楊承祖還用的著搶姑娘?有多少大家閨秀,都想要嫁給這位文武雙全的安陸名人呢。連編個狀子都編不好,這些人還能幹點什麼。”
那幕僚笑了笑“東翁說的是。不過這些狀紙雖然內容荒誕不經,但是倒能反映出一件事,百姓苦興王府久以。看來這些事雖然是假的,但是興王府作威作福欺壓百姓這恐怕是真的。”
孔璋點頭道:“這當然是真的。去年安陸遭了兵災,今年興王府的租子只降了兩成,還親自到皇莊裡去說明,不像其他那些士紳如數徵收,怎麼不是欺壓百姓?這些告狀的,連字都認不得,怎麼寫狀子?都是那些王莊的莊頭在後面唆使,又請了人來打點,這些是瞞不過本官的。他們的孝敬,本官也收到了,不過這事京山縣管不了,本官也管不了,他們這錢,算是白花了。”
幕僚尷尬的一笑“東翁英明。不過學生覺得,如果對王府一味縱容,於東翁的官聲……”
“官聲?我不是鐵萬同,我是泥老孔。在省裡,大家就知道我這個綽號了,撫臺把我派來頂萬年兄的坑,這用意還不明白麼?如果我也像萬同一樣,怕是也難有什麼好收場了。”
他嘆了口氣,“這些狀紙上說的東西就算都做實了,其實也是沒什麼用的,傷不得筋動不得骨。拿掉了一個儀衛正,又有什麼用了?再說孫翁要保的人,我哪有那麼大膽子給他拿掉?京山縣推給我,無非是換個人把它們丟掉罷了。而真正有用的東西,又是查不到的。”
熱氣騰騰的香茶被潑到了地上,茶水在青磚上擴散開來,孔璋則一臉悲傷道:“萬年兄,已經過了你的週年了,可是兇手依舊逍遙法外,誰也動不得他。兄弟我,愧對你在天之靈,也愧對我這一身官服啊。”
外人眼中向來溫和敦厚,多少還有點怯懦的泥老孔,這個時候總算露出了幾分本相。
“孔某不才,也是讀聖賢書的,又怎麼甘願受制於一個藩王,更別說是一個武夫了。可是不服,又有什麼辦法,像萬仁兄那樣,最後的結果,只能是白白賠上自己的身家性命罷了。所以我是在等機會啊,機會沒到之前,什麼都不能做,只要機會到了,孔某衝鋒陷陣,絕對不會落在任何人後面。這些狀紙,你打發人送到按察衙門去,到那提我的名字,會有人把這些東西妥善儲存,將來……或許能用的上吧。”
幕僚小心的把狀紙收起來,又問道:“東翁,萬歲那的事,我們安陸是不是要表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