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隊伍有些不太對勁,死氣沉沉,寂靜無聲。
走在隊伍最前面的是一箇中年道士,身披道袍,左手舉著一個黃澄澄的銅鈴,右手握著一把桃木劍,腳踩七星步,每走幾步便會停下來,舉著鈴鐺晃盪幾下,用那種怪異的腔調喊上一嗓子:“死人上路,生人迴避!”
道士的後面跟著送葬隊伍,這支送葬隊伍只有四個人,多少顯得有些冷清。
鄉下地方經常都能見著送葬隊伍,往往都是幾十上百人前擁後簇,敲鑼打鼓,鞭炮齊鳴,場面非常熱鬧。像這樣簡單冷清的送葬隊伍,我還是頭一次見到。
那四個人渾身上下穿著黑衣黑褲,一直低垂著腦袋,抬著一口大棺材,晃晃悠悠跟在道士身後。
那口大棺材鮮紅無比,跟四個抬棺的黑衣人形成鮮明的色彩。在這黑暗中看上去,紅豔豔的大棺材顯得鬼氣森森,令人毛骨悚然。
棺材蓋上面貼著一張很長的黃裱紙,紙上用硃砂畫著龍飛鳳舞的符咒。
其棺為紅,棺中必是大凶之物。
再加上棺蓋上的黃符鎮壓,可見棺中之物必定非同小可。
這幅詭異的畫面就像是鬼片裡面的鏡頭,讓人心中發毛。
此時倘若有人走在街上,非得被這個恐怖的畫面嚇死不可。
更離奇的是,這支送葬隊伍一出來,就連犬吠聲都消失了。
夜黑沉沉的壓在古鎮頂上,除了死寂還是死寂。
顏蘇突然撞了撞我的胳膊,聲音帶著一絲寒意:“小七,你快看地上!”
我睜大眼睛看著青石板地面,地上什麼東西都沒有,我很奇怪顏蘇讓我看什麼東西。
顏蘇澀聲道:“你沒看出來嗎?那四個……抬棺的人……竟然沒有影子!”
沒有影子?!
我渾身一顫,整個頭皮一下子就麻了。
果真如此,那四個抬棺的黑衣人走在路燈下面,地上竟然沒有投射出他們的影子。
我說之前我怎麼覺得他們不太對勁,原來是這麼回事。
我和顏蘇對望一眼,心中寒意更甚,因為我們都想到一件事情,沒有影子的必定不會是人!難道這四個黑衣人……竟是四個鬼不成?
“死人上路,生人迴避!”
道士這句切口喊得尾音悠揚,在空曠的街道上遠遠飄蕩出去。
不過就在這時候,道士的聲音戛然而止。
一個人影歪歪斜斜地出現在了前方的街道上。
我心中咯噔一下,還真有不怕死的人,居然敢在這時候出門溜達?
道士對著那人又喊了一嗓子:“死人上路,生人迴避!”
那人不僅沒有半點離開的意思,反而踉蹌著迎向送葬隊伍,他的手裡拎著一個酒瓶,看上去像是一個醉漢。
“站住!”道士忍不住出聲喝止。
那個醉漢的身影出現在路燈光下面,我和顏蘇猛地瞪大眼睛,這個不要命的醉漢竟然是下午的那個光頭流氓!
“又是這個混蛋!”顏蘇銀牙一咬,瞳孔裡流露出敵視的目光。
我說:“這混蛋還真是冤魂不散,看他又要搞出上面名堂!”
光頭停下腳步,一張臉喝得通紅,斜眼看著道士,噴著酒氣道:“哎,你哪路的?”
道士並沒有回答光頭的問題,踏前一步,用一種低沉的口吻喝罵道:“不想死的,快快讓開!”
“草!”光頭以為道士是在威脅他,直接掄起手中的酒瓶砸向道士。
道士側頭閃開,酒瓶旋轉著飛出去,砰地砸碎在棺材上面。
道士的面色變了變,眉梢的那顆紅痣變得愈發鮮紅。
光頭敞開上衣,露出老鷹刺青,一副地痞模樣:“哪裡來的臭道士,知道老子是誰嗎?你去這條街打聽打聽,誰不知道我鷹哥的大名?老子可是上過山的人!”
“上山”指的並不是爬山,在西南一帶,上山意指“蹲過監獄”。這個光頭故意把“上山”兩個字說得很重,好像他坐過牢別人就會怕他似的,不以為恥還反以為榮,簡直是人渣中的戰鬥機!
道士濃眉一揚,用桃木劍冷冷指著光頭道:“我管你是鷹哥還是狗哥,我再警告你一次,棺中之物非常兇險,你再不速速離開,只怕會招來殺身之禍!”
“哈哈哈!”光頭瞪紅雙眼,狂妄地笑了起來,然後朝地上重重吐了口唾沫:“啊呸!這些屁話想要唬弄我?你他媽當我鷹哥是吃白飯的呀!”說完這話,光頭雙手一叉腰,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