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六娘才上了窗的腿又挪了下來,趿拉著鞋子立在屋裡仔仔細細的聽了一回,道:“還是招呼婆子開門吧,萬一是人命關天的急事,咱們以後知道了要虧心的。”
苡琳就知道會這樣,只得深嘆一口氣,道:“姑娘就是心善,這龔家的事與咱們何干?”
“不看旁人,做人看的是自己。”六娘繫好衣裳,攏了攏頭髮隨意挽了個歪髻就要往外去。
苡琳忙攔住,“奴婢去喊婆子就是了,姑娘咳嗽還沒好,夜深天涼,莫出去了。”
“我好多了,再說你也知道夜深,萬一有什麼事,我好拿主意,不必你來回跑。”說著在苡琳投降似的嘆息中,端了燭臺往外去。
主僕出了院子,聽夾道的深處小門敲門聲又傳來一下,緊跟著似有個重物撞門,主僕倆嚇的身子一抖,可那撞門聲後便再沒動靜,兩人驚魂未定的互相看了看,還是六娘沉住氣,端著燭臺往夾道深處去,苡琳想喊她一聲,又忌諱大半夜的喊名字,只囁喏著唇瓣跟上去。
快到地方時,苡琳到底忍不住小聲道:“還是去喊婆子吧,咱們不好給陌生人開門。”原來門裡並沒有上鎖,只是掛了門閂。
六娘道:“不是我不去請婆子,只隔了一道牆便是婆子的住處,這樣大的動靜咱們院子都聽見,她們不可能聽不見,既然沒人出來探看,一是沒人在,二是累的不想起身。既然咱們都出來了,何必再去驚擾她們?而且,我聽著最後這一聲,倒像是身子站不穩倒在門上,如此急迫也顧不得那麼多。”
苡琳見她說的頭頭是道,卻句句都是為了他人著想,無奈搖頭,“菩薩誒,您向後靠一靠,奴婢去看一眼。”說罷杏眼一瞪,再不肯聽她講什麼道理。
六娘只得笑著允了她。
苡琳這才去隔著門問話,問了三四句不曾有人應聲,猜想人是不是走了?可六娘盯著她看,她只得把門閂撥開,預備開個門縫看一眼,哪想門閂卸掉,門便被推開,一個高大的身影直接倒了進來。
苡琳嚇的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六娘端著燭臺猛地向後退了半步,震驚的看著躺倒在地,一身濃烈血腥味的男人。
苡琳在男人這頭,六娘在那頭,不過一人遠,苡琳甚至不敢邁步過去,怕的眼淚在眼底打轉。
還是六娘大著膽子,慢慢矮下腰,將燭火湊過去看,見此人側躺在地,半張臉上有星星點點的血跡,但這並妨礙他的俊美,劍眉高鼻,眼窩幽深,面白唇紅,頭上豎著紫玉冠,身上穿的玄色長袍,披著繡有梵文的鶴氅,脖間一圈白狐毛領口,銀線暗挑,名貴異常。
六娘雙目漸漸睜大,不可置信的一再辨認,驚呼,“是三表哥。”當初進府哭靈時,幾位表哥,除了二表哥不在,悉數在場,特別是傳聞中的三爺,在幾人中驚豔絕絕,儀表出眾,讓人一眼看過便記在心裡。
“啊?”苡琳張大了嘴。
既然是認識的,更不能不管,苡琳幫著六娘將人抬回房去,可把兩人累的沒斷了氣去,從來不知道一個男人的體重是這樣的叫人承受不起,隨後苡琳去灶上燒水,兌好溫水端回來,六娘早已經挽了袖子將龔炎則的鞋子外裳褪掉,檢查了全身,只見腰上有刀傷,忙找出傷藥紗帶,她自小因命格與同胞大哥相剋,被送進尼姑庵十三載,大哥弱冠才回去府裡,在尼姑庵裡她跟著師傅唸經種菜學醫,是以才會處理龔炎則的刀傷。
本來要衝洗傷口,可那血根本按不住,六娘怕這樣下去人就是血流乾了要了命去,也不清洗了,只灑了刀傷藥,又包了幾層的紗布,勉強把血止住。六娘摸著額頭的汗道:“我這等粗陋醫術只怕要把人耽擱了,你等天亮快去前頭尋三房的管事來。”
“怎麼不去尋老太太,這樣冒失的去前頭找人,奴婢怕帶累了姑娘的名聲。”苡琳擔憂道。
“三表哥為何不走前門?又一身重傷歸來,只怕不想旁人知道,這個旁人自然也包括老太太,何況老太太常說龔家三個房頭都不是一條心,就更要避著些了,你只尋三房的人來就是了。”說罷遲疑了一下,“聽說三表哥有一房妾侍,可也是個身子不大好的,你不要去驚動。”
“是。”苡琳偷看了眼龔炎則,也覺男子英氣迫人,再看自家姑娘,面如滿月,目若星辰,柳葉長眉,兩片櫻桃紅唇,身形不胖不瘦、不高不矮,行止端雅大方,更有一副菩薩心腸,與這英武霸氣的龔三爺可不是良配麼?再說三爺的身子姑娘可是看了個遍,命又是姑娘救的,正是一段美人救夫君的佳話。
想是這樣想,卻不好當著姑娘的面說,見六娘又細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