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賊人忽地轉過身來,匍匐在地磕頭,“三爺饒命,三爺饒命,小的也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您想問什麼我都說,求三爺饒命!饒……”骨碌碌腦袋滾出去老遠,在渡口邊上被船樁擋住,免於落水,腦袋上那對凸起的眼睛似還不信,怎麼身子離自己那樣遠,沒有了腦袋的脖子汩汩的噴著血霧,那人張大了嘴,想說難道三爺不想知道誰指使了他們麼?
龔炎則卻只給了他一個輕視冷酷的一眼,眼神中的不屑證明他本就不需要。
在瀝鎮,敢這麼沒腦子的向他龔三兒挑釁,除了盧正寧再不會有第二個人,即便不是他,他大不了手勤快點,把這些不老實的挨個順一遍,不信沒人出來認下這筆賬!
解決了最後一個,再看那些個香料師傅,個個面如金紙,一溜排的彎腰作嘔,再看整個渡口,死屍遍地,血流成河。
龔炎則覺得眼前一陣陣發暈,解決了最後一個,勢氣已衰,腰上的傷痛立時襲上腦仁,他怕堅持不了多久,厲聲道:“都還能不能走,能走的滾出來,爺沒那個精神送客!”
☆、第358章 春曉呢,讓她來。
幾個香料師傅都知道龔三爺的脾氣,再有之前的修羅附體,聽他這一嗓子,個個嚇的抖胯骨,忙不迭的互相攙扶著走,但聽三爺又一聲厲喝:“坐馬車走!”一群蠢貨,這樣走要走到什麼時候攖。
香料車被劫在半路,撒了一地的貨,龔炎則只淡淡掃一眼,就騎上自己的馬,吩咐受傷的隨從駕馬車送香料師傅回去,那人傷了腿,被人扶著爬上馬車,也不敢問三爺的去處,抖著馬車韁繩,紅著眼睛駕車離開,自己同伴的屍體漸漸被拋在身後。
眼看這幾個人走遠,龔炎則在馬上一陣眩暈,卻還知道夾馬肚子,此馬是龔炎則幾匹座駕之一,很通靈性,當即踢踢踏踏的跑起來,尾隨在方才離開的馬車後頭,馬似覺得主人坐的不穩,跑的並不快,與馬車一前一後到了城門。
守城的人見是太師府的標誌,自然放行,待龔三爺獨個騎馬過時,怕出錯,跑下來個守城小卒,還沒到近前就聞到一股子濃烈的血腥味兒,嚇的一句話都沒說出來就叫人走了。
龔炎則騎著馬,一路顛簸的跟著馬車後頭,在快到香料行的時候清醒片刻,勒了馬韁繩,往四處看了看,調轉馬頭朝太師府去,那馬常回太師府,也記得路,只它常從後門由小廝牽出來,等龔炎則再暈倒時便直接往後門去,在後門停下來,便不往別處去了。
龔炎則始終不能鬆懈神經讓自己徹底暈過去,是以不一時又睜開眼睛看了眼,看著似太師府後巷裡的小門,便下了馬,此時他還想著,不從前門過也好,把一眾弔唁守靈的人嚇到還要麻麻煩煩的解釋,他兩隻手按在門板上,重重的捶了上去償。
卻是不知,這小門裡臨近住的是范家六娘。
六孃的咳嗽病,白日裡還好些,越到半夜越嚴重,貼身丫頭苡琳半夜要給她熱一回藥,往常都是溫在灶上,今兒大房那頭的婆子來說了些風涼話,“府裡的柴火、炭火都是有數的,您家姑娘病了原是知會過奴婢們,按理說是要給足的,只老太太走的急,又趕上年關,柴火備的不是那麼足興,還請姑娘掂量些,少這一捆柴火能叫丫頭吃口熱乎飯。”
苡琳要爭辯,六娘卻主張息事寧人,背後與苡琳說:“出門在外不比家裡,得過且過,等老太太百日,咱們總不會留下過後半輩子,早早回家兩處相安,叫人提起咱們也不至於厭腥不是?”
苡琳素知姑娘的脾氣,便也沉下氣不與馮氏的人計較,今兒這碗藥熬好便端了出來,等半夜要吃,苡琳起來披上衣裳,在灶上生一小把柴,將將把藥熱溫就罷。她這裡正要端藥回屋,就聽院牆外的夾道那處小門被敲的震天響,嚇的手一抖,差點灑了藥出去。
半夜敲門哪裡有好事,不是報喪就是遇賊,苡琳只當沒聽見,端著藥回屋,就見六娘已經披著衣裳起來,一面咳嗽一面問她,“我聽著想是有人在敲門。”
“哪有什麼敲門聲,姑娘是睡迷瞪了。”隨後扶著六娘坐下,將熱好的藥放進六娘手裡。
六娘再聽,確實沒有動靜了,也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只管捧著藥碗喝藥,待喝好了藥,結果苡琳手裡的茶碗,吃了口清水漱口,她一向是吃藥不吃甜的解苦,照她的說法,良藥苦口,這樣才長記性,讓自己珍惜身體,以後少生病。
六娘溫順如水,又倔強如石,苡琳將她那些爛規矩牢記在心,是六娘最貼心的大丫頭。
此時,六娘正打算回床靠一靠接著睡,耳邊再次想起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