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嘆了口氣,慢慢道:“我倒是更喜歡冬晴園,只那裡不方便住了。罷了,不過是個住的地方,哪裡不一樣,不過碳盆卻不曾少燒,我是個不耐寒的身子,這天兒還沒下雪,我就冷的什麼似的,恨不得貓進炕洞不出來。”
這話說的俏皮,素雪忍不住笑了,不過也知道春曉不是好捏扁揉圓的,言談慎重許多,試探道:“聽說你這裡添置了一些下人,大多都是外頭採買的,老太太不放心,特特的要我來看看,怕外頭來的不牢靠,你又是個心軟的,又怕三爺不在你受欺負。”
這時小丫頭送茶來,待她託著空茶盤要告退,春曉道:“你先去灶上與錢婆婆說老太太屋裡的素雪姑娘來了,讓她緊著蒸一鍋蜜糕,等會兒子讓素雪姑娘帶走,之後你再去看看夕秋,我屋裡炕上櫃子上數第三個抽屜裡有極好的藥膏,你拿去給你夕秋姐姐用,叫她安心養著,養好了再回來聽差。”
小丫頭忙點頭應下,轉身進了東屋取藥,出來又讓春曉看了,才出了屋子往外頭去了。
素雪冷眼看著,明白春曉並不是一個被奴才糊弄的主子,且重規矩,賞罰分明,責難以外又顧念主僕情誼,是個難得的心思通透的人,待春曉笑著跟她道:“方才我們說到哪了?”素雪極有眼色的打哈哈,“說到三爺疼您,這麼個七巧玲瓏心,如何不疼在手心裡。”
春曉假裝害羞的低了頭,眼底卻是一片清明,雖說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可也不願意被人隨意拿捏,好叫外頭說三道四的人知道,我也不是個傻的。
素雪留下兩匹老太太賞的緞料,拎著還冒熱氣的蜜糕迴轉明松堂。
不想蜜糕討了老太太歡心,老太太又叫人送來一匣子珠花和一個番邦進貢的蜜瓜,春曉將珠花挑了一支給夕秋留著,餘下給四個丫頭分了,蜜瓜卻放了起來,要等龔炎則回來吃。
龔炎則晚上不曾回府,也未曾派人回來說,轉天孫婆子來嘟囔:“還是福海露了口風,有批貨在輝州地段被山匪搶了,三爺連夜去處置這件事,沒個十天半個月的回不來。”
春曉怔住,微微抿住唇,也只當沒聽見,引的孫婆子恨鐵不成鋼的長嘆一口氣。
☆、第090章 猝不及防
話說龔炎則不在,鳶露苑裡最有份量的便是周氏,只周氏總在屋裡養病,鳶露苑一干事務皆由養娘處置,漸漸下頭的管事們都有些不樂意,有幾個太師府裡的老人兒恰因著一點小事被養娘數落了幾句,慪心慪氣的,仗著在府裡年久的體面,與養娘在院子裡大吵大嚷的鬧了一回,連長房大太太都被驚擾了。
太師府長房與三房為嫡,二房為庶,長房乃是老太師與原配所出,共兩子,長子龔元寧,官居從五品知州,現在慶州為政;次子龔元靜居京官,從六品光祿寺署正;二房為庶,是早年姨奶奶所出,這位三老爺中了秀才後便無進益,從商又糊塗,只在家中靠著公中吃用混日子;三房是老太師續娶的填房所處,也就是如今住在明松堂的老夫人,老夫人一生只得一子,如珠似寶,可惜英年早逝,只留得龔炎則這麼個親孫子。
若說老夫人是如何疼愛親孫子的,只在一件事上就見分曉償。
龔炎則的鳶露苑不走公帳,一併開銷走的是老夫人的帳,有媳婦、孫子、孫女說嘴,老夫人立著眼睛只說兒孫不孝,她兒子死的早,餘下的白眼兒畜生要害她。長房大老爺、二老爺皆為官身,當朝天子又以孝治天下,哪個敢生受忤逆之名?為了官位也好,為了個人名譽也罷,再不敢明目張膽的拿出來說。
後來,龔炎則成年,以無所不用其極的鑽營手段置辦了厚重身家,隨便抬抬手指頭分給他們的生意,就夠一年嚼用的,哪裡還會有人說嘴?漸漸府裡各房頭人多多少少都與龔炎則的生意有牽連,以至於發展到今日,不由得要仰他鼻息過活,龔炎則再不是十幾年前任人奚落的孩童,而是名副其實令人忌憚的實權人物攖。
長房大太太馮氏坐在屋裡發怔,想了又想,喊春玲,“這幾日怎麼不見你往三房走動?那個周氏不是病了嗎?你撿些不打緊的藥材送去看看她。”
丫頭道:“太太,奴婢現下不叫春玲了,是藍玲。”說罷撇著嘴,“奴婢的名字還是進府時您給取的,用了六年整,如今卻要為了個通房丫頭改了,奴婢心酸的不行。”
馮氏不以為意的嗤笑:“有你改回來的那一日,等那位的新鮮兒勁過了,只怕他自己個兒都要尋思,怎麼滿院子沒有帶春字的丫頭。”說罷吃了口茶,皺著眉頭問:“這是明前的茶了,放了一夏吃著就不對味兒,還是老太太屋裡的貢茶香,可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