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曉若有所思,擺手讓孫婆子退下了,心內感慨:不論何等樣人,都在為自己想過的日子費心打算,思嵐如此,自己如此,當日的綠珠何曾不是?跟著一個沒有出頭之日的通房丫頭,到底心有多麼不甘?
無欲則剛,只要有慾念,就別想硬氣的起來。
……
春曉昨日走失的事被龔炎則壓了下來,府裡只知道三爺身邊的幾個隨從辦事不利被打了極重的板子,鮮見的福泉與春曉身邊的丫頭夕秋也吃了掛落,同樣打了板子被關在柴房,轉天才放出來,許多人才發覺此事不同尋常,可不待眾人深究,就叫另一件事吸引了去。
通房的使喚人是有慣例的,尋常一個丫頭,有了身孕再撥一個丫頭並一個有經驗的生養嬤嬤,可如今,春曉這裡進了四個貼身丫頭,十來個小丫頭做粗使,另有教養嬤嬤、管事媽媽並專門上灶的婆子、丫頭,更不用說跑腿的小廝與一眾隨從,如今書房上下院子住的滿滿登登,不知情的還以是正房奶奶,就連病中的老夫人得知此事也派丫頭過來走動,著實仔細的打聽了一回。
春曉正坐在窗前發呆,就見把門的婆子迎了一個女孩兒進來,穿的淺紫色緞面竹青遙П叨越蟪ゑ刈櫻�擄茲苟��嶙磐狩伲�⒓浯髯胖榛ㄓ胍恢С嘟鸚》鐿危�菝參氯幔�肟疵諾鈉拋有θ菘羈畹乃底嘔埃�疵牌拋恿熗慫��從腫�砣チ耍��閼拋磐肺室桓鋈魃ǖ男⊙就罰骸澳忝槍媚鐫諑穡俊�
外頭採買來的小丫頭就是這點不好,見人不是眼睛發直的盯著人家衣裳首飾看,就是膽怯縮手縮腳的不伶俐,春曉正想出去看看,那個小丫頭卻意外的極規矩的將人往裡領,不一時,小丫頭在門外高聲道:“姐姐們在不在,老夫人院裡的素雪姑娘來了。”
因為之前都是夕秋一個人忙前忙後,許多東西也不是十分講究規矩,思嵐幾個接手便忙活起來,思嵐重新歸置了金銀細軟和月例銀子及龔炎則隨手丟在這的零碎銀子,一一登記造冊,此時正在屋裡寫帳。綠珠住進了暖閣,領了布料預備做件夾襖,也尋了紙筆畫花樣子。另外思瑤、思華兩個,也是忙的腳不沾地,思瑤管著屋裡的擺設用具,如整套的茶具與床帳、被褥等等也要記在冊子上。思華則尋了侍候花草的活計,特意請示了春曉往府裡的花圃去選盆景。
小丫頭喊姐姐們,丫頭們雖嘴上應著,卻都忙的只抬了抬眼皮,要放下手裡的活出來,不比春曉悠閒,且來的是有頭臉的老太太屋裡的大丫頭,怎麼說也是她出來迎一迎。
素雪的名字不愧佔個雪字,粉團冰晶般的人物,穿的也素雅,笑起來溫柔和氣,讓人見之忘俗。
春曉第一次見素雪,不著痕跡的端詳,素雪卻是見過春曉的,那還是四五個月前了,春曉掉了孩子,她帶了些老夫人給的東西過來安慰,那時瞅,春曉懨懨帶著病氣的臉頂多算的上眉清目秀,要說哪裡最好,倒是佔著一個膚白,卻不如自己這樣冰雪的白,似個奶蜜般的瓷娃娃,拿手摸一把,極膩極潤,當時便不得不歎服,三爺是個有豔福的。如今再看,竟是容貌也美的攝魂,不由愣了半晌。
“素雪姑娘請進屋坐,外頭站久了要冷的。”春曉微笑著道。
素雪進去裡間一看,迎面牆上掛著名家山水圖,下設長案,擺著白瓷花瓶,瓶裡插著碗口大的菊花,明堂正中擺放著紅木雕鏤芙蓉大椅,小几上放著幾碟子糕點蜜餞,春曉請她坐,自己坐在旁邊,並不曾上坐,又叫陪她進來的小丫頭上茶,那小丫頭兩眼亮晶晶的小跑著去了。
素雪朝東屋瞟了眼,見放著暖簾便就收回視線,對春曉笑道:“你這裡窗子真亮,盡是琉璃的,秋冬就顯的愈發溫暖了,屋裡碳盆都比別的屋少燒幾個。”語氣不見泛酸,只有羨慕調侃的意味,讓人聽著就覺得與她關係是親近的。
春曉卻不是個自來熟的,聞言也只是淡淡笑了笑,道:“你也知道,這裡原是三爺臨時休息的地方,三爺喜歡敞亮,只這裡地方卻不大,三爺就說都換成這種透明的窗子,我起初來這裡落腳也覺著稀奇,又摸又看的,不似素雪姑娘這樣有見識,著實叫泉哥兒好笑了一陣。”
福泉與三爺走南闖北的,見識自不必說,春曉雖說惹笑話,卻也只是福泉這樣有見識的見了,福泉都沒說什麼,別個丫頭又有什麼‘見識’來說嘴。
素雪一時僵了僵嘴角,心裡有些不知滋味,她也與許多人一樣,覺著春曉住在離三爺最近的下院不妥,這才帶著酸味刺了她一句,沒想到春曉看著不驕不躁的,慢聲細語的就擠兌了回來,倒讓她不好接話了。
春曉似看出素雪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