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婆子人精,立時領會,便起身道:“我去回海哥兒一句,省的人來了再打發就不好了。”
閒話少敘,平安無事過了兩日,紅綾那邊不鬧騰了,龔三爺卻因有筆帳急著收,帶著福海要出遠門,傍晚臨走匆匆來看春曉,春曉卻裝睡背對著他躺在榻上一動沒動,感覺他伸手摸了摸她散落在枕上的頭髮,靜靜坐了坐便走了,在門口吩咐福泉在家多照應這頭。
福泉應了,春曉聽見腳步聲遠了才起身,也是大大鬆了口氣,她始終惦記出府,只是現在即便有足夠的銀子也換不來那張賣身契,如何是好呢?
思來想去,忽然她眼前一亮,在鳶露苑裡,有生殺大權的除了男主人,還有女主人啊,女主人對通房丫頭也有處置的權利!
只才覺是出路就又洩了氣,周氏與她仇深似海,利用周氏不好反有可能被周氏害了。
春曉絞了帕子,心想:繞開周氏,三房的主子還有夫人,龔三爺的生母。不過奇怪的是卻從未聽誰提起夫人,好似這個人就不存在似的。倒是老夫人經常有人說,前次龔三爺急著回來還是因著老夫人病了的緣故,但要請老夫人親自開恩放她走,亦是難為。
就在她絞盡腦汁想不出什麼好主意時,鳶露苑裡發生了一件可大可小的事。
原來自打三爺走後,紅綾常常做噩夢,即便夜裡燻了安神香也不能安然到天明,不過四五日,整個人就瘦了一圈,眼底青影重重,說來也巧,這會兒老夫人的病也反反覆覆,時好時壞,可把幾房的兒子、媳婦嚇的不輕。
春曉以前是不在意這些事的,一聽懷了‘龍子’的紅綾和身份貴重的老夫人都不好,便知龔炎則會緊著時間往回趕,不由心也焦慮起來,竟與紅綾犯了一樣毛病,睡不安穩。不過她沒到處去說,紅綾卻鬧的人盡皆知。
一日魯婆子急匆匆來,道:“聽說沒,紅綾請了上雲庵的庵主來家裡,兩人關了門,唧唧咕咕說了大半晌,後來周氏也去請那庵主,敞著門說了會兒話,周氏便說等三爺回來,請示後,要去上雲庵進香祈福。”
春曉起初沒在意,後來細想了想不由皺眉,冷笑道:“周氏是饒我不過了,竟還要提醒三爺我是害死她兒子的毒婦。”這些日子憋不出一點出路,她心裡也存了燥火,眸光一凜,道:“她兒子怎麼死的說不清,我兒子卻是幾個人親眼見她推的,大家相安無事還好,若不然,我也不是好欺負的。”
魯婆子見她小老虎似的神情就是一愣,隨即拍掌笑道:“如今有三爺撐腰,你也硬氣起來了,這才好,這才好呢。”
春曉大囧,想解釋不是這麼回事,就見門簾動了動,有人要進來,只得閉了嘴巴不再說什麼。
到了晚間事情就有了變化,孫婆子打聽回來道:“紅綾膽大包天,竟然去尋了大夫人,說咱們太師府地下正盤著瑞獸,瑞獸的尾巴恰在西北角,最近不知何故尾巴動來動去,驚了她養胎,也驚了老夫人養病,所以她才會精神不濟,老夫人的病情也反反覆覆。”走的急了,孫婆子喘了口氣,端起茶碗一飲而盡,又要再說什麼,就聽外面院子有吵擾聲。
孫婆子與春曉一同起身,小夕掀簾子進來,氣呼呼道:“什麼人啊,進院子就嚷嚷要我們搬,說什麼我們住的不是地方,驚了紅綾姑娘的胎,還擾了老夫人養病,這哪跟哪啊?”
孫婆子與春曉一愣,對視一眼,孫婆子忙走了出去,春曉走到窗子底下不動聲色的往外看。
院子裡立著三個婆子,穿的雖普通,卻梳著一絲不苟的髮髻,頭上與手腕上均戴有首飾,看樣子也有些體面。
果然,孫婆子過去滿面帶笑的打了招呼,幾人似與她認識,與她說了一些話,才被孫婆子擁著一直送到院門去。
春曉若有所思的坐回椅子上,知道這是被紅綾設計了,可她有老夫人做幌子,旁人也奈何不得。
孫婆子皺著眉回來,果不其然,道:“鳶露苑裡還有幾處院子,可都是許久不曾住人的,炕也不知能不能燒的起來,屋子也清寒,如今這氣候,只怕住進去要害病。”
春曉面色平靜,內心卻翻騰不已,這便是菟絲花的命運了,好也是男人給的,壞也是男人給的,好壞都要受著,如此又何苦活這一世?
孫婆子等了一陣見春曉不表態,只得自己拿主意,去找福泉商量住處。
福泉已經得到信兒了,再三思慮,猶猶豫豫道:“三爺不曾回來,誰也做不得這個主,不若先請姑娘住下院。”又怕春曉誤會他落井下石,解釋道:“如今空著屋子又每日打掃燻火的也就三爺的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