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破敗的風箱呼呼吹拉,緊跟著響起切切疾走的腳步聲,龐白轉身就走去屏風外,但見老祖身影踉蹌的進了裡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償?
龐白蹙眉,春曉把藥丸揣在腰間,也下了塌,然後輕輕的走到龐白身後,從他身側往外張望了一眼,什麼也沒看見,轉了轉眼珠子,捏住龐白的袖子拽了拽。
“快回去躺著,還光著腳呢。”龐白回神,一扭頭見春曉光著襪底站在身後,便催促她回去。
春曉歪頭,奇怪道:“師兄你好像變了。”
龐白麵容已經僵了,接話道:“怎麼變了?”
“不過變了也好。”春曉吶吶說著,忽地抬頭,大聲道:“師兄你認出我是誰了麼?你對我這樣好不會以為我是另一個人吧?”
龐白確準春曉不是夢遊,是精神出了問題,忙道:“方才的藥呢,快吃了。”
“藥?”春曉好像被他的話頭帶走了,不再糾結他認沒認錯人,只道:“我吃了啊。”說完伸展兩隻手,示意藥丸不在了。
龐白也沒懷疑,他此時心裡亂糟糟的,有太多不解和不安,把春曉又領回塌上躺好,哄著春曉道:“不是想要帶糖紙的糖麼,我去給你買,你好好睡覺,醒了就有糖吃了。”
春曉還是表現的很乖順,聽完高興的笑道:“好。”
龐白見她閉上了眼睛,又耐著性子等了一陣,但見呼吸綿沉,想是老祖的安神藥起了作用,這一覺怕是要到天亮,便不再看顧,轉身離開。
他直接奔著老祖的裡間去,敲門後,就聽老祖道:“有什麼事明天再說,你看顧好她。”
龐白是十萬個願意看顧春曉,最好看顧一輩子,可當老祖這樣囑咐時,他卻滿心煩躁,在門外僵直的站了良久才勉強壓住胸內燥意,又回去春曉那頭。
春曉輾轉難眠,卻硬生生的不敢動一下,身子在榻上挺的痠痛,快天亮時才迷糊一會兒,又一個激靈醒了,怕這一覺睡過去就要錯過什麼,可一睜眼睛就見龐白立在窗邊,窗子被完全的推開,外頭明媚的陽光瀉進來,光束彷彿穿過了他挺拔的軀幹,整個人與金色融為一體。
龐白在看外頭,春曉在看他。
而屏風處不知何時站著胡媽媽,奇怪的看著春曉。
春曉察覺到扭頭,同時龐白也轉過身來,兩人一齊看向胡媽媽,胡媽媽就笑:“你們兩個倒是心有靈犀一樣。”說完端個托盤過來,上頭有本書,還有一包寫著老糖齋字樣的糖果。
胡媽媽把托盤放下,又道:“這是姑娘要的東西。”
龐白眼神複雜的看著那兩樣東西,隨即看春曉。
春曉眼睛睜大,臉兒有些發白,手發抖的去碰那本書,此時卻不是裝的,她只看到書上寫著藥經二字,心裡便已翻起滔天巨浪,終於在現實世界碰觸到幻境裡的東西,她幾乎要壓制不住這份激動,摸著書皮,慢慢翻開書卷,泛黃的紙頁間浮動著糖果的馨香。
她一下翻開夾著糖紙的那一頁,花花綠綠,鋪展的平平整整,好似看到當初主人是何等用心將它們存放在這裡。
春曉眼眶微潮,囁喏著唇角,“師兄,原來你知道呀。”
龐白繃著臉,生硬的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依意啊。”春曉把這個名字在呼吸間輕輕吐出,陌生而又熟悉。
龐白抿住唇,想哄春曉再說些什麼,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胡媽媽也笑不出來了,轉身蹬蹬的就往外走,後來甚至是跑了起來,一直往樓上去。
藏書閣的窗子不論春曉秋冬都要敞著,就對著園子裡的水榭,胡媽媽一直以為老祖不出門,看那一角景緻解悶,可如今發現不是,她一進來就見屋裡昏暗,那扇窗子關上了。
“老祖,她說她是……依意。”胡媽媽牙齒都跟著打顫。
“為什麼?”老祖一手按在桌案上,眼神幽暗閃爍,不可抑止的又問:“為什麼?”忽地啪的抬起手把桌案震裂。
胡媽媽嚇的後退,貼在牆壁上不敢動,驚恐的望著本以為衰老的走路都要人攙扶,所以常年不往外走的老祖,可那震裂的桌案卻在她眼前四分五裂。
二百餘高齡不死,若不是有神醫美名,被人稱作老神仙,只怕最該被人叫做老妖怪吧?
胡媽媽嚇的不輕,身子抖的厲害,想起樓下還有個邪乎的女孩兒,竟然正如老祖說的,她該叫依意,然後就聽那女孩兒真的說自己叫依意。
胡媽媽越想越悚然,就連後頸也冒起了涼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