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問話,徐麗瑩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無奈與難過。
“要是不方便說那就算了,”我趕緊說道。
“沒有什麼不方便的,”她也趕緊說道,“只是說起來讓人傷心罷了,”她低過頭,看著地面,一邊走,一邊輕聲說道:“蔡國棟是一個熱血青年,人很活躍,樂於助人,從來沒想過他會拈花惹草,但是他當上工會副主席後,卻總是和一個舞女勾搭在一起,還經常主動去找她,何大哥勸了他好多次,他始終不聽,最後為了那女的居然連副主席都不當了;於明是工會的會計,也不知他著了哪門子道,竟然抽起了大煙,有一次被搜查的警衛隊的人抓住,送進了警察局;還有高民哲和黃劍鋒,兩個人好不容易競選上政府的機要職務,可是一個卻學會了賭博,一個去挪用公款,現在兩人都已經離職……”徐麗瑩越說神色越來越黯淡,“還有一個,最是義氣風發的,叫黃俊文,是個二十八歲的小夥,可是有天在回家的途中被卡車生生地碾過去,整個腦袋都碎了。”徐麗瑩說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著我,沉痛的道:“好好的一行人,本來是要報效祖國大幹一番,可是還沒怎麼開始就已經這個樣子,叫何大哥怎麼不難過呢?”
“原來他傷心難過並不只是為了胡鑄成一個人的事,”我此時瞭然,若是換了我,肯定比何雨東更加難過,更加無助。
“我很敬佩何大哥,我知道,哪怕只剩他一個人了,他也會堅持下來的,”徐麗瑩笑著說道。
禍不單行,卻覺得這些事情一下子蜂擁而至,很是蹊蹺,我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道:“麗瑩,他們一下子全變成這樣,會不會是遭人陷害?”
徐麗瑩抿唇看著我,半晌才嘆了一口氣,感慨道:“無論是不是遭人陷害,現在已經是既成事實,還是你說的那句話對,”只見她一反常態地冷哼一聲,道:“人,都逃不過‘權錢色’三個字!”
教堂又來了一批難民,活頗多,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一面忙著幫打理普雷姆嬤嬤,一面也關注工會的動靜,對何雨東的所做的事情頗為上心,一有機會便向徐麗瑩打聽,或者藉著去看扣兒的機會拜訪一下忙碌中的何雨東,亦或乾脆向何雨東借書,趁這些機會去了解他做的那些事務,何雨東倒是一個極有耐心,極有責任心的前輩,我不懂的問題,就算再忙,也會為我一一講解。有時我不好意思,說些客氣話,他倒是大大方方地說為組織引進新鮮血液也是他的工作,讓我別顧慮太多才好,我這才沒了後顧之憂。
扣兒也覺察到了我的變化,在一起時,她總是冷不丁地問我為什麼最近去看她看得這麼勤,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對此我倒不以為然,坦言道就是去找何雨東答疑解難的,這是正當行為,沒有隱晦的必要。只是當提到徐麗瑩時,這種調笑倒給了我不小的壓力。她偷偷地告訴我,現在麗瑩看我的眼神,和以前都不一樣了。她戲虐我道:現在不是她要當心徐麗瑩,而是我得當心徐麗瑩了……其實我真怕麗瑩誤會,因為細看之下,發現麗瑩看我的眼神的確沒有以前那樣大方親切了,而且有時說話也頗為帶刺。嘆,感情這東西,我真得當心,一不小心,可是會惹來大麻煩的。
在何雨東的不懈努力下,這段時間來,工會成功地進行了幾次小罷工,為工人們又進一步取得了一些權力,他們還為幾個分散的工廠派遣了聯絡員,使那個家工廠的工人在被挾制和壓迫時不至於孤立無援,在各方面都處於劣勢。從何雨東的口中得知,他們還將組織更大規模的罷工流行,如果成功,將有望獲得八小時工作制。
歷數何雨東的一件件成就,看到工會的工作又有了轉機和起色,真正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只要心存信念與希望,懷著積極樂觀的心態去做去努力去奮鬥,就沒有辦不成的事。
這日夜裡,晚上睡著正香甜,“咚咚咚——咚咚咚——”一陣粗暴的地敲門聲將我吵醒。
“誰?”普雷姆嬤嬤用著蹩腳的中文問道,然後我聽到她去開門的聲音。
大半晚夜的,出了什麼事了麼?我疑惑地在心裡揣測著,心中隱隱不安。
披上外衣,我也開啟門便走了出去要看個究竟。
黑暗中,一個人從背後捂住了我的嘴,“唔——”我掙扎起來,條件反射地要將他的手咬開。
“小淺,別動!”那人說道,“是我,老何!”
我點了點頭,捂住我嘴的手鬆開了。轉眼看過他,透過房中照過來的光,我見他臉色蒼白,滿臉冒著冷汗。突然,他身子不穩,一下子向後倒去,幸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