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責怪。我轉過身,才注意到他注視著女兒,而雙手扶著長條桌子,面色蒼白,動作艱難,彷彿要以手支撐才能穩住身體。
突然,“噗——”地一聲,嘴裡噴出了一大口鮮血。見他踉蹌地偏了偏身體,我慌張地跑過去扶住他,“蘇老爺,你怎麼了?”
他只是擺了擺手,穩住身子,問道:“唐糖她?”
“還有氣,”呂詹搶先回答道,仍舊看不出喜怒。
“呂當家,你對我做什麼我都無所謂,整個蘇家,我都可以雙手奉上,只是,請你儘快送唐糖去醫院!”蘇老爺面容抽搐,彷彿忍受著莫大的痛苦,嘴角的血也慢慢溢了出來。
“事到如今,你還有資格和我談條件嗎?”呂詹不答反問。
“請你,送唐糖去醫院!”蘇老爺再次肯求道。
“不到半小時,你便會毒發身亡,”呂詹嘴角輕扯,輕描淡寫地說道,似乎在提醒對手還是為自己早作打算的好。
這時,蘇老爺放開我的手,突然,只聽“啪——”地一聲,他跪倒在呂詹面前,說道:“我蘇金洪半百一生,從未向任何人服軟低頭過,今天,我給你跪下,求你……”說到此,他頓了頓,咬緊牙,“求詹爺,救我女兒一命,我蘇某人感激不盡!”
聽過蘇老爺的話,我心中震撼,強悍如斯,一生從未受制於他人,今天,家破人亡,全拜呂詹所賜,此時的他,心中必定對呂詹痛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抽呂詹的筋,扒呂詹的皮,但是,為了女兒能活一命,卻要俯首下跪,屈膝求人,情何以堪?又何以自容?!
呂詹面無表情,眼中平靜無波。
“呂……當家的……”眼見一對父女此時悽慘境況,我也餘心不忍,當即也要向呂詹下跪求情。卻見呂詹沒有再說一句話,將唐糖打橫抱起,疾步走了出去。
“大恩不言謝!”在呂詹經過我們身邊時,只聽見蘇老爺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女兒就交給呂當家的了,”說話間,嘴角又溢位了大口的鮮血。
“蘇老爺,”我焦急地叫了聲他。
“幫我照顧唐糖,”他拍了拍我的手,用著一種慈父的語氣說道。
然後身子一歪,整個人轟然倒地。
“蘇老爺!蘇老爺!”我叫喊起來,大力地搖晃著他。他一隻手落下,恰好放在我的面前,厚厚的皮套裡,藏著的那隻斷指仍舊若隱若現……那不僅代表著對唐糖的疼愛,也代表著對呂詹的寬容呀!
是對唐糖的心疼?是對世事的無奈?是對蘇老爺的感動?是對呂詹冷莫的痛恨?心中五味陳雜,卻也百感莫辨,不知孰是孰非?我能做的,只是將蘇老爺的遺體擺正,然後狠狠地咬過嘴唇,
☆、216第二百一十五章 真假莫辨
呂詹最終決定送唐糖去醫院;不知道是不是心懷內疚,但是我相信決不可能是因為良心發現。不過,他一路上的確沒有停歇,沒有刻意放慢速度;而是使足了馬力全力驅車駛向醫院。
“詹……詹……”後座上;我抱著唐糖;昏迷中的她滿身鮮血;卻仍然叫著呂詹的名字,聽著她一聲聲囈語;我只覺得心如刀絞。
“唐糖……”我叫了聲她的名字,卻不知道再能說什麼。抬眼看著前面駕車的呂詹,一臉不苟言笑地注視著前方;彷彿的確是認真的開著車;對於唐糖的囈語絲毫未聞。我盯著他,只是抿著唇盯著他,不願也不敢再對他作任何猜想,忽見他眼神一瞥,從後視鏡裡看了我一下,卻在我們視線對上的那一刻,又匆匆瞥眼移去,彷彿真的是心中有愧一般,看著他仍和剛才一樣,不苟言笑、專心致志地開著車,我暗暗苦笑,他,會心虛嗎?
“詹……我終於做了你的新娘……”唐糖虛弱地說道,傷口的疼痛讓她口齒不清,但說到呂詹,嘴角微微上翹,泛起發自內心的幸福笑容。
我咬緊牙,閉上眼,不願再看到唐糖嘴角溢位的動人笑容,因為,那樣純真的笑容讓我只覺心碎。
“爸爸,不要拆散我們……求你……不要拆散我們……”突然,唐糖像夢到了惡夢,顫抖得渾身抽搐起來。
聽了她這話,我心中滋味更加苦澀,唐糖,你知不知道,你爸爸不會再反對你和呂詹在一起了,永遠都不會了,只是,當你知道呂詹的所作所為後,當你知道你父親為了讓你如願以償,已經遭人暗算氣絕身亡,在臨死前,為了你,甚至放棄了最後的骨氣和尊嚴,你還會撇棄親情,義無反顧地叫囂著說道:不論發生什麼事,你都在和呂詹在一起嗎?
動彈中,她抽搐更加頻繁。